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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真实的历史讲述虚构的故事

2004-12-15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如果仅从中文译本来看,我们很难想到《追寻克林索尔》这部小说的原作是用西班牙文写的。这部由墨西哥当今著名作家豪尔赫・博尔皮创作的小说向我们展示的不是中国读者一提到拉美文学就不由自主地想

到的那些有着魔幻粗犷气息和热带地区特征的生活画面,而是如同历史档案一样真实的场景,讲述的是发生在旧大陆的故事。我们从这部作品中看到的是拉美文学的一个新的侧面。

豪尔赫・博尔皮于1968年出生于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他曾在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研修法律与文学,并在西班牙萨拉曼卡大学研修西班牙哲学。他作有多部小说,主要有《不顾黑暗的沉寂》(1992)、《愤怒的日子》(1994)、《墓地的和平》(1995)、《忧郁的气质》(1996)、《治疗你痛苦的皮肤》(1997)等。他的创作正日益受到西班牙语文学界乃至世界文学界的关注。

《追寻克林索尔》出版于1999年,获当年的布雷维图书奖(PremioBibliotecaBreve)。乍一看,它有点像是一部建立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上的科学史,有的章节的划分像是一篇科学论文。在讲故事的过程中,还有大量的对物理学定理的解说,甚至还画出图表来。但我们在阅读时,丝毫也没有阅读科学论文的那种感觉,因为这本书并不是科普小说,不是科学史。它实际上是一部小说,并且是一部非常有趣、非常杰出的小说。

这部小说的叙事方法是比较奇特的。它的名义上的作者是德国莱比锡大学的数学教授古斯塔夫・林克斯。1989年11月,也就是柏林墙倒塌前不久,林克斯在当时属于民主德国的莱比锡的一家疯人院里开始写他的这部回忆录。他的回忆大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讲述的是自己的一生,讲述他的出生、受教育、婚姻家庭、工作、交往等方面情况,展开的是基本上纵向的画面。另一部分讲述的是培根中尉的故事和他与林克斯在1947年合作寻找克林索尔的工作,展开的是基本上横向的画面。这两部分回忆交叉进行,到小说即将结束时,这两部分的回忆会合到一起。

这位林克斯教授出生于1905年,他经历了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失败,战败后的社会动荡,以及纳粹势力的兴起和掌握国家政权。他曾是著名物理学家魏尔纳・海森伯的工作伙伴,他的朋友海因里希・冯・吕茨因为参加了以施陶芬伯格上校等人为首的7月20日政变而被杀害,受到这种朋友关系的牵连,并且自己也为政变做了些外围的工作,林克斯也被逮捕。正当他在“人民法庭”接受审判并注定要被判处死刑时,盟军的炸弹摧毁了法庭大楼,落下的大石块将审判长弗莱斯勒砸死,审判中断,并由于各种原因而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延期,最后他被美军解救。

曾经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工作的美军中尉弗朗西斯・培根(与英国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同名同姓)受命来到德国,执行阿尔索斯计划,逮捕参加纳粹原子弹研制工作的德国科学家,并了解纳粹统治时期德国科学研究特别是原子弹研究工作的状况。在翻阅纽伦堡审判的记录时,他发现一个神秘的代号,克林索尔。从材料分析,这是希特勒的一位高级科学顾问,他负责审核纳粹德国重要的科学研究计划的立项与拨款。培根决心要找出这个神秘的克林索尔,他向他的导师约翰・冯・诺伊曼教授求助,冯・诺伊曼教授向他推荐了古斯塔夫・林克斯,因为林克斯既是著名的科学家,又是纳粹政权的受害者。培根中尉来到德国新的科学中心哥廷根,找到了林克斯,他们开始合力找寻克林索尔。

在追寻克林索尔的工作中,培根中尉和林克斯教授带领着我们认识了普朗克、冯・劳厄、海森伯、玻尔、斯塔克、薛定谔等当时尚在人世的著名科学家,了解了20世纪初德国科学发展的动态,因而也就了解了世界科学发展的动态,因为当时德国的科学研究是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德国科学史的回顾使我们深切地感到,一旦科学与恶结合在一起,它就不再是单纯无辜的了,它将给人类带来极为可怕的灾难。通过了解当时德国的科学发展动态,通过了解科学家们的生平和经历,我们实际上了解到了那个时代的社会政治历史,认识到了当时德国民众的精神和心理状态,而这一切,正是林克斯讲述的故事所发生的背景。培根中尉和林克斯教授等虚构人物的虚构故事混入了真实的人物、真实的历史事件、真实的科学史、科学原理构成的背景中,使我们信以为真,急于要知道故事的进一步发展。不光是如此,一直到看完这部作品,我们还会以为它讲述的是两个真实存在的人物的真实的经历。

我们怀着急切的心情跟着培根中尉和林克斯教授一步一步地接近了神秘的克林索尔。但最后,究竟克林索尔是谁,小说留给我们的答案并不是明确的,尽管它给我们作了提示。故事的结局似乎有点出人意料,但如果我们联系培根中尉的成长经历来看,这个结局则是他性格中固有的弱点自然而然导致的。林克斯所遭到的背叛在他自己看来,则仿佛是他曾经犯下的背叛的报复,这个背叛又正是两部分回忆的交会点。至于培根中尉,虽然小说在最后并没有追踪报道他的经历,但我们可以推断,等待着他的也同样是一场悲剧。

在故事的发展进程中,我们也像书中的两个主人公一样,急于要知道这个神秘的克林索尔究竟是谁,但小说结束时,克林索尔并没有找到,我们却没有感到缺憾,因为这时候我们会发现,我们在阅读过程中,真正关心的是故事中的各个人物的命运。

布雷维图书奖评委之一、1997年塞万提斯奖获得者、古巴作家基列尔莫・卡夫雷拉・英芳特评论道:“《追寻克林索尔》是这样一种艺术的杰出典范,我想称这种艺术为科学小说。这是一种以历史、政治和文学相伴随的科学小说,为的是证实我们所称的文化。这是一部用西班牙文写成的德国小说。博尔皮在创造人物方面始终是最优秀的,这些人物有的是真实的历史人物,而另一些则是虚构的。而所有这一切都由扣人心弦的情节这种为电影和许多小说与戏剧所必不可少的因素的聚合力联合在一起。他令我们好奇,使我们急于要知道将会发生什么,whatcomesnext.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部小说是杰出的。”

《追寻克林索尔》[墨西哥]豪尔赫・博尔皮著王莹、宋尽冬译译林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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