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三年前开始,父亲在给我的来信中,会间或附上一两篇文章,或
2003年1月30日,我与丽芳回老家过年,回到景宁。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30岁了才结婚,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个年,安排在我这边过,父母亲很高兴,父亲还特地赶到县城来接我们。在从县城回乡下的汽车上,我和父亲谈到了他的那些土文章。父亲告诉我,他还有好多这样的文章,抄录在一个本子上。他说,这些文章都是近两三年、也就是房子基本造好住进后在耕作之余写的,也就自己看看,没什么用,或者,在他死后可以作为遗言。我很意外,当即问父亲,“有多少量,大约有多少字?”当听父亲说有好几十篇约有三万字时,我又当即表示,要把这些文章打印出来,整理好,还要像书一样取个书名,让父亲玩玩高兴。记得父亲当时接过话说,“那有什么用,那不是精力没处花吗?”过了一会儿,父亲又突然侧过身对着我说,“书名用‘微微小日记’用得着吗?我看还合适!”我一怔,书名?真的取个书名?!我知道,这是父亲也进入状态在玩了。在这难得的玩乐中,我忽然看到,七十多岁的父亲是那样的高兴,一种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自由的高兴。傍晚回到家里,我即翻看了父亲的本子,并很快又萌生了把这些文章集中起来出版的念头。尽管在当时谈出版,实在是还很遥远,因为字数首先就远远不够,但我还是绘声绘色地向父亲描绘着从编辑到出版到发行的整个过程,描绘着人生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书所应该能够拥有的愉悦。我当初的想法有两点,第一,我最起码得把父亲的文字整理出来,整理整齐,然后集中起来,给他一种全新的感觉,让他高兴高兴;第二,一个农民能“写”很不容易,父亲在他特有的生存状态下能够去写东西更是不容易,我要诱惑他尽可能多写一点。我是农民的儿子,我想我得这么做。回杭州后,我开始整理父亲的“书稿”,而父亲则继续在劳作之余断断续续写稿,每过两三个礼拜,父子俩就恋人般穿越千山万水给对方寄一次信―――互寄手写稿与打印稿……
近两年后的今天,正式定名为《路福记事》的“微微小日记”终于汇集成册付梓。在纷繁的大千世界里,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这薄薄的三百页纸也许微不足道,然而对于父亲,这却是一件大事,一个梦想,甚至可能是一个新的起点,一次新的开始。特别是,大家的关怀与鼓励,必将化解父亲那积淀了70多年的谦卑,进而重树他生而为人的应有自信,而重树了父亲的自信,也就重树了一个家庭的自信。因此,我有理由相信,给父亲出书,父亲收获的将不只是“高兴高兴”,而获得丰收的,也不止父亲一人,不只是这个70多岁的农民。
给父亲出书,是我想念父母的一种方式。感谢父母亲,不仅给了我生命,还给我感恩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