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生命,海德格尔曾这样说过:“我们是一些无望的、偶然的生命,被扔在一个没有我们也必然存在的世界上。”与海德格尔的悲观不同,红柯笔下的生命是高贵、神圣而又充满诗意的。在《太阳发芽》这部小说集中,红柯以雄浑无涯、美爱无尽的西部为背景,用饱含感情的笔墨为我们塑造了一群明净、温情、具有自由的灵魂和
红柯笔下的西部,正如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余光中笔下的江南一样,都是氤氲着神性和诗意的精神家园。在这部小说集中,他超越了当今小说中普遍存在的表象化和欲望化的叙述模式,以真挚的感情去审视和描写西部:西部的辽阔,西部的荒凉,西部的富饶,西部的美丽,西部的诗情画意,西部的神圣庄严……在作者的笔下,都是独特而鲜活的。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山、石、河、雪都具有灵性,在长期的岁月凿刻中,散发出诗意的光辉,他们既为其他生命的存在提供背景,又与其他生命融为一体,不可分割。《金色的阿尔泰》中,女人们随着丈夫来到荒凉的地方,被阿尔泰的美景及神秘气质所吸引,为了所爱的人,也为了有灵性的土地,毫无怨言的在那儿扎下了根。阿尔泰的母性的力量使残酷的成吉思汗变得温柔,懂得了美和神圣。但那儿恶劣的自然环境又使柔弱的女性变得坚强。这些兵团的家属在阿尔泰山的感召下,都具有了母性,协助丈夫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生存,并在只有砂子的戈壁上种出庄稼。《雪鸟》中,雪为了等候春天到来以得到一次开花的机会,甘心忍受一冬的寂寞,终于等到春天来了,它却被残酷的冰河污染,最终没有开花,但它滋润过的地方却长出了青草,开出了花朵。而那条带给人们灾难的冰河也因为“娶”了漂亮的女兵而开始为人们造福。
在艺术上,红柯的小说目的不是在向读者说故事,而更多地是传达一种感觉,一种情绪,一幅幅充满旺盛的生命力与温馨和谐的画面中带给人的是莫名的感动:对大地的礼赞,对生命的讴歌,对自然之神的顶礼膜拜。《美丽奴羊》中,牧羊人被羊“放”了一回,《阿力麻里》中少男少女的单纯、温情,《吹牛》中两人像诗一样的对话,都会给读者深深的感染,使读者久久沉浸于作者所营造的独特氛围中。红柯自己也说:“文学是生命的艺术,生命最大的敌人是僵化,是机械,是肤浅”,所以,红柯的作品中才始终贯穿着飞扬灵动的才情与深邃的思想,他笔下的世界,也正如他所言“不再是群山戈壁荒原而是一种精神,一粒砂一棵草也充满着神性,神性的世界必然挣脱物质的桎梏,凌翔于生命的天空”。
读红柯的小说,对读者而言,是一次心灵和思想的回炉。它使人们在日常生活的琐屑中,在钢筋水泥的禁锢中身心日益疲惫的时候,在“软性文学”消磨掉我们精神的时候,再一次重新思索人和自然的伟大,体会到生命的神圣、庄严,为我们的存在找到更为诗意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