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悖论其实早已被欧洲人自己觉察到了,并有人在媒体上发出了疑问:“淹没在20种官方语言里,欧盟将在翻译中迷失方向?”文章说,目前欧盟有25个成员国,官方语言达20种,比联合国还要多三倍有余。欧盟机构大约需要2000名笔译,至于口译,每天每种语言需要80名。去年翻译稿就有1,500,000页,翻译费用高达13亿美元。法国作家圣・泰克绪佩里曾说:“语言是误解的源泉。”据说,现在许多误译都已成了布鲁塞尔(欧盟总部所在地)“故事集”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了。现在我们来听听欧盟的立法机构―――欧盟委员会是如何解释其语言政策的:一、能够用你自己的母语与你的选举人交流是一个基本权利;二、你不能指望欧盟公民在不理解的情况下来遵循法律,因此各种法令用所有成员国的官方语言出版尤为重要。当然,事业是伟大的,理由也是充分的,但操作起来却有相当难度。刚刚加入欧盟的爱沙尼亚和马耳他就遇到了麻烦。由于欧盟法律条文的“爱语”译文质量太差,爱沙尼亚政府要正式予以批准阻力很大;由于欧盟未能及时招募到足够的马耳他语译员,立法规定的有关条文也只得暂停实行。最后,文章作者还是认为:“欧盟要团结一致,众声喧哗也许是它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欧洲要一体化,但各国均要维护自己语言的独立性,这似乎不矛盾。以上现象也充分说明了语言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工具,它作为民族文化的载体,体现着民族的感情和尊严。世界上有许多以推广自己民族的语言为主要目的的官方或半官方的机构,如英国有“英国文化委员会”(BritishCouncil),德国有歌德学院、俄罗斯有普希金学院、西班牙有塞万提斯学院、法国有维克多・雨果学院等,中国“汉办”不久前在美国也办了个“孔子学院”,它们综合起来实践的其实是一种与欧盟类似的“多元语言”的政策。虽然古今中外,各种语言之间一直有文化地位的差异,从来没有真正平等过,但各民族还是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祖先赐予(或称神授)的这笔有太多感情因素的财富。你稍留心就会注意到,魁北克省专设语言部长,决心不向“英语帝国主义”投降,法国教授在国际会议上也总是表现出对其他语种尤其是英语的抵抗姿态,上世纪初就有不少中国学者大声疾呼改方块字为字母文字但至今中国字还是方方正正,犹太复国主义者一建立以色列国,即立像拉丁语、古希腊语那样早已“死亡”的希伯来语为官方语言。从欧盟的发展趋势看,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其官方语言只会随着成员国的增加而增多,决不会也像其政治、经济、外交乃至国防那样形成一个共同体,趋于单一化的。显然,人们更愿意感受“迷失在翻译中”的滋味,而不愿看到自己的民族患了“失语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