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要闻”造成我思想上极大混乱。因为我的所知刚和它相反。而抛出这条“要闻”的又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有身家身份对钱先生执弟子礼数十年的栾贵明先生。我就弄不清是报道的转述有误，还是栾先生确曾说过。但不管怎样，既然我的所知和它相反，也许公之于众，可以通过比较和查证，准确得到这位世界文化大师的大名资料。
谈到名字，我们中国人取名向有取义。那就不妨取“??”二字的取名，探索它的含义。现取“?”字，打开一般字典，总有三义：一、?鼓的?；二、?表的?；三、一点?二点?的计时单位。当然，还有字典未载的活用法。如取似?形之物名为?的替代用法：《西游记》载车迟国鹿力大仙和唐僧猜物赌胜。王后在橱内盘上放上一套宫衣，行者化身入内把它变成破破烂烂的垃圾货，还撒上一泡尿叫唐僧猜“破烂流丢一口?”者即是。以上各条，取“?”“?”二字相联，就构不成可以理解的含义，当为处名所弃。我倒非常欣赏钱先生的名字是“??”二字，“?”字有专爱的含义。??，??，即对书籍情有独钟。这样的名字，义理兼顾，而且是何等贴切地反映了钟书先生一生心无旁鹜地争分夺秒为专研中西文化而读书、著书的一生！
所以我认为钟书先生是极认同“??”这个版本的名字的。
谈分析不如摆事实，现举事实为证。
一、我是钱师不成器的学生。1947年夏，我暨大外文系毕业，回乡教书。曾发信给钱师，表达对他的感谢和思念之情。他的复函除一般的劝勉之外，着重指出他的名字是“??”不是“??”。这件事使我惭愧至今。但今天又不能不说。
二、钱师的一般书翰是不作简体字的。他的信后署名总是楷书“??”二字，未见有“??”者。甚至老年喜作姓名并体字的签署，中心字是“?”字，不是“?”字，更是确证。
我还见过他在外文书籍上签过“中书”的名字，“中”字也许是他族中的辈份。他在年青时代用过“中书君”的笔名，并自费出版过《中书君诗》。中书君一名那是取自韩愈的《毛颖传》。中书君即毛颖，即是毛笔的代名词（见孔庆茂《钱钟书与杨绛》）。
至于“钱衷书”一名，那就无需再议。因为既说“衷”字是“?”字的简体字。“?”字在先生的大名中，已经站不住笔，遑论它的简体字。
也许我这篇短文，在钱师大名的认识上会引起更大的混乱。但只要请仅少钱师一岁的杨绛师母澄清数语，就可以还钱师大名的本来面目。
师母杨绛年已九十有五，但还神志清灵，记忆不衰，尚能作书。愿以此文寄托思念之情，祝她安康长寿，年逾百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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