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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亭亭:她的诗集像一本日记

2005-04-27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汤亭亭在朗诵她的作品(张子清摄)

自从1994年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英文系汤亭亭的办公室对她访

谈以来,她出版的书总要赠送给我。我接到她送给我她2003年出版的一大厚本小说《第五和平书》时感到非常高兴,但不感到意外。但当我收到她的诗集《当诗人》(To Be The Poet,2002)时,我确实感到惊喜和意外。

出生在加州斯托克顿的汤亭亭(Maxine Hong Kingston,1940 ),1962年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学校,先后在加州和夏威夷两地教中文,后来在檀香山中太平洋学院任教(1970 1977),曾一度是夏威夷大学英语助教和访问作家。1991年她返回母校英文系执教。2000年,应邀在哈佛大学作威廉・梅西系列讲座。她的诗集是在她的演讲稿的基础上问世的,而且由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许多终身致力于诗歌创作的诗人,很难有在这样大的出版社出版的殊荣。她的成名作《女勇士》 1976年,中译本由漓江出版社1998年出版 和其它两本小说《中国佬》(1980年,中译本由译林出版社2000年出版)和《孙行者》 1989年,中译本由漓江出版社1998年出版 不但使她处于当代亚裔作家群中的领先地位,而且进入了美国主流文学,一般作家很难进入的大型文学词典《当代文学评论》大开本有关她的评论占了21页。功成名就的她在花甲之年立刻转入诗歌领域,111页的第一本诗集好评如潮,着实使终身孜孜不倦的诗人们感到惊讶和妒羡。该诗集的扉页上,有一段话概括了它的特色:“她审视她的过去,她的良知,她的时间―――集成一卷,既放肆又认真,既说笑又实际,通篇寻求诗人一生的意义、潜在价值和力量。”她的诗集异乎寻常,不像通常的诗集,像一本日记,夹叙夹议夹抒情。例如,有一段散文说明:

塞瓦斯托波尔―――我此刻在乡村。我带领越战退伍军人作家作一次微妙的演习。同时,今天全身心投入,为下周演习作准备。星期五晚,在旧金山一神教教堂朗诵小说和诗歌。然后星期六全天,在绿谷农场禅宗中心,与大众举行写作静修。

我已经强制安静。我必须安静下来/自己静,其他人静/我能听见静吗?有没有静这样的东西?/空中充满鸟的歌声/飞机声,汽车声,马达声/昆虫马达声,拖拉机马达声/隐藏的渗透一切的静/可包含充塞在空间的声音?/时间可以。理念可以/红尾鹰转圈越转越小/反闪―――地震!爆炸!/放射的激光剪穿每处地方/砖铺的路坍塌。砖块埋葬小孩/我呼叫厄尔―――他还好/我有理由―――地震!爆炸!/取消讲课,不作个别辅导/不,我需要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我走过去,穿过纷纷落下的砖块/我醒了,又去了学校。

她就这样细致地描摹了她静修时的幻觉和体验。1994年,我应她的邀请,出席了以她为首的越战退伍军人作家在伯克利一家书店举行的诗歌、小说朗诵会。她说,她正酝酿写一部有关反越战的小说。我那时想,为了了解更多的越南战争情况,难怪她和越战退伍军人的关系密切。没料到,2000年她还把这批越战退伍军人作家带进禅宗中心静修。这是不是她年近花甲时的禅悟呢?应该是的。她在诗集的开头就点明了她的开悟:

我差不多完成了我的长篇作品,我想要过诗人的生活。我已经劳累了二十多年,创作了一千页的散文作品,而今我想要诗歌的闲适,简练的诗篇。诗人们总是快快乐乐,我想要经常的快乐,不再构思更多的情节。为了这部长篇著作(关于越南和中东的长期战争),我失去了同我的孩子在一起的时间,他长大了,走了,失去了和我的丈夫、家人和朋友在一起的时间,他们应该得到更多的爱。长篇作品很快要完成,我将自由自在地生活。我不想再当一匹载重马;我想成为一只云雀,摆脱一切责职和义务。我年已花甲,已经有了足够的名利。诗人不太关心金钱。我向你们宣布:我正试图写诗。

诗贵真诚,这是汤亭亭和盘托出她半辈子辛苦从事小说创作后改换诗歌创作的心声,所以她的诗不事修饰,语言极其朴素,和读者絮絮而谈,让大家分享她在日常生活中的发现和感悟,使人感到亲切。她由于早已进入主流文学,很少有其他一些华裔作家的那种异化感,也没有白人强势话语的压迫感。由于她早以小说著称于文坛,她作为诗人的名声就相对地小了。

去年圣诞和今年新年,我通过e-mail,给她寄了一只不断引颈高歌的金鸡图像,祝在新年的金鸡第一声报晓中给她带来更大的喜悦和取得更大的文学成就。不久,我收到了她寄给我一张特制的贺卡:一只公鸡舞着指挥棒,带领一群吹号和敲鼓的公鸡和母鸡,神气活现,阔步前进!为鸡年,她设计了如此富有诗意的贺卡!足见她已进入诗歌王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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