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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相遇而感动

2005-05-25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我一边读一边想:汪永晨走了多少路?生而为人的天命之一就是走路,呀呀学语时摇摇晃晃迈出的第一步,便意味着生命的道路已经开始,从此后是奔波行走,感觉和体验虽然不尽相同,但作为个体生命的一生大体上都是在行走中完成的。由此,我们应该为行走而感激而赞美,更何况如汪永晨这样走得如此之远者?多么好啊,我们

还能走路!

汪永晨是一个胸怀绿色家园梦想的人,汪永晨是在寻找梦想,大地有梦想,也只有大地之上的梦想才能印证我们每个人心头的梦想。比如长江源,那些不意高大自己的小草,那些总是警惕着远离人类的野牦牛和藏羚羊,野牦牛行走时的八面威风,藏羚羊疾奔时的四蹄生烟,它们所思为何?奔行为何?还有各拉川东冰川,消消滴滴的融水是一条大江的初始流出,汪永晨和她的朋友们看见了,烙印到心灵中了,如果进而追问青藏高原的抬升,大陆板块的碰撞,在一定的高度上潇洒源头的确立,长江流水的方向不就是绿家园的方向吗?是谁?又是以怎样的伟力,在人类出现之前作出了如此神奇的安排?然后才有逐水草而居,才有行行复行行的人类创建家园的历史。历史的过程不可能再现,但,会留下若干细节,诸如长江源的雪山、冰川,那种庄严肃穆到冰冷的岿然屹立,告诉我们:这就是神圣!你只能仰视,你根本无法深入其中的古老和原始,汪永晨则以她的行走和细腻的笔触告诉了我们这一切:大地之上一个无比伟大梦想的源头的若干片断。人们称之为江河,奔流其间的是水,或清或浊的水,水是什么?今人只以“水利”、“水害”取之斥之,老子告诉我们“水几于道”,“天下之柔驰骋天下之圣坚”。永晨在长江源的感受之深,可以从她的一系列行为中得到解读:呼吁请停杨柳湖水库保护都江堰,乃至对怒江、金沙江上高坝大库的痛陈弊端,可以说无一不亲历之、亲为之。至于她在本书中发出的喜玛拉雅山冰川正在后退、可能消失的警告,以及其中所包有的水危机的环境灾难的内含,我相信,即使在眼下已为源区的荒涣化所证明。问题只是:我们远远没有把这一切真正关乎家园存亡的事件当成事件,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急功近利的“发展”中。

汪永晨的作品中还处处流露出一个女性的细腻及慈爱―――从人到山川草木到长江源的野狼和北极熊。她并且告诉我们:“人类所有的行为几乎都可以在动物世界中找到模式。”其实,人首先是动物然后才是人。人只能与万类万物共存才是人,然后便有了生命的广大和美丽。这广大和美丽中自然也包括北极的900多种开花植物,120多种鸟类,这些极地之花和极地翅膀,有着更加深重浓重的来自天国的意味,它们绝对不会诉说严寒的冷酷,它们只是开花、飞翔而已,人不知其详,人要连根带叶地理解了北极的一根小草,人就能知道何为上帝何为人了。但,人至少可以体会到华滋华斯的诗句所言:“最卑微的花也能给人以/深沉得不能用眼泪表达的情绪。”

荒野、冰川、小草和北极花、北极熊,当我们随着汪永晨的笔触看到这一切、想到这一切,掩盖以后又思念这一切时,我想告诉读者诸君:我们已经和汪永晨一起看见大地的梦想了。

汪永晨这本书吸引我的还有她笔下的风景描写,用白描手法,读来更为真切感人。实际上,我们已经很难在当下的文学作品中,读到细致的、动人的,情景交融的景物描写了。从客观来说,我们的小溪小河都是外公外婆的清洌洌的小溪小河了,就是在大城市的郊外农村,你也很难得看见一条清澈的河流,无物可状便无景可写又有何情可护呢?以主观言之,文坛浮躁日甚一日,谁还愿意去长江源走风沙线?汪永晨从不以作家自许,只是以眼见为实的一切经过思考而真实地表露,那景致,那风格,那所见所思却得到了非同凡响的收获。其实,风景这一字眼丰富而厚重,她是带有神秘性的,指向神圣,大地上的风景都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是天工造化而非人力所为,人可以破坏,人不能再造。而极而言之,假如没有大地之上的风景,又怎么会有天启神通呢?那是一种无言的启示,那是一种永远沉默的人所未能的真正的艺术,我曾称之为大地书,不知永晨以为如何?

我和汪永晨只在一起喝过一杯咖啡,大约是志趣相近吧,我为她的绿家园铁精神所感动却是真的,同样让我感动的是她奔波之余的笔耕不辍,以及从笔端流露出来的对生命、家园的思考,由此会想起远在彼岸的台湾作家张晓风的话:“有没有一种山水是可以和我辗转相互注称的?有没有一种山水是可以和我相互印证的?”

我们都在路上,慢慢走啊,记住那些风景。

我们随着汪永晨与长江源和北极相遇而相遇时,对大自然要充满敬畏。

让我们铭记人与人、人与自然相遇时的每一次感动,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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