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人:黄集伟
依专业的观点看,“礼品茶”概念一望而知是个很荒唐的分类,可这个分类却已然深入人心。至少在大街小巷那些茶叶分销店里,作为重要概念之一,“礼品茶”已
相似的情形也出现在花样繁多的“文学”概念中。好多年前即开始非常流行且沿用至今的所谓“网络文学”即典型一例。与之近似,“70代”、“80后”乃至“青春文学”等概念与所谓“网络文学”概念一样,忽而传奇,忽而悲哀。简单说,稍加深究,它们一样既荒唐,又合理。这等于说,在没有如上繁多概念、标签前,一个作家及其作品的位置处在移动之中。不过,即或有了如上概念、标签,它们也只像一张电影票,那上面写着的A区48号只意味着A区48号。它与50号、46号的关系虽为近邻,但其实十三不靠……这个比喻强调了由“票”所标定位置、空间乃至归属的重要,又同时它也提醒各位,我挨着你或你挨着他看了一场国产大片,哪怕我们同仇敌忾大骂上当,但我和你,你和他,依旧各是各。所以,有些青春小说的强劲无比的市场号召力与“青春文学”之类的外在标签至少没有本质的关系。同理,几乎所有在阅读市场取得骄人成绩的那些青春作品也基本不具备拷贝或复制的可能。郭敬明再也写不出一本《幻城》,韩寒没在《三重门》后,继续“四重门”、“五重门”、“六重门”。而相似的情形也已经并将继续发生在那些知名或不知名的作家的身上。而这正好表明,其实不只是“青春小说”,几乎所有畅销书事实上都带有“偶然性”。而正是这种偶然性告诉我们,渐次成为主流、以经验写作为特色的所有商业写作一概难免在快速崛起后又快速枯竭。这个事实已然成为“时间”在长久沉默后所发出的一个“书面”预警。它告诉我们,“经验”不是上一次床,也不是离一次婚。经验的本质是时间。
于是,尽管“经验”的呈现很可能被作者滥用,尽管在写作过程中作者难免聊且逞强,自以为是,将一次性经验以一当十一用再用,并妄图借此瞒天过海,但经验永远像水泥,它只有在一个必要时间、必要湿度相对满足的前提下,才可能健康地晾干。你每周都给水泥发奖金也没用。以此而言,正如网络文学的出路是出离网络一样,青春文学的出路在于出离青春。好在这一切并非我的凭空幻想,至少在2004年底、2005年初,韩寒的最新小说《长安乱》已远离校园生活,而变成了完全虚构的“新武侠”。青年作者蔡骏从自己的第一本畅销书《地狱的第19层》起,便已把自己定在了心理悬疑的类型小说上。而在张悦然的最新小说《水仙已乘鲤鱼去》中,作者成名作中那些极富经验色彩的部分已然淡出,而代之以相对传统的细腻想像和稳健虚构。当然,突围青春并非背叛青春。而且,事实上它需要提供更多勇敢。从这个角度说,无论回归“传统”还是投靠“类型”,仅仅意味着删除“礼品”之类的危险定语,并尝试成为一杯纯正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