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后,当我老了,或许会写一部中国文学史,其中自然有青春文学这一章,而这一章该如何起头呢?是从《花季雨季》还是从《三重门》?且让我把时间的标尺慢慢向前推移......
先让时光倒流七十年,一个女孩正趴在灯前写小说《不幸的她》,字里行间对长大成人的忧伤和恐惧远远超过了12岁的年龄,她的
且慢!咱还得让时光再倒流个近千年。我推开庭院深深的小门,差点撞到一个小姑娘,她“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好个青春可人的才女,十几岁的词就让世人惊叹,若干年后自称易安居士。对了,她就是李清照,那个时代的青春文学偶像。
但时光还得再倒流几百年,来到如梦似幻的大唐王朝,那可是青春文学的黄金时代,少年作家们层出不穷,虽然当年没有福布斯名人榜,但他们在长安城少女们心中的地位,绝不比金榜题名的主儿差。君不见十八岁的李贺以一首《雁门太守行》横空出世,让文坛大佬韩愈击节叫好;君不见白居易十六岁写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从此在诗坛闪亮登场;君不见骆宾王七岁能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由此被誉神童,与他同时代的初唐四杰莫不年少成名。
唐朝才是青春文学的发源地?可别太早下结论,时光隧道还得继续穿梭几百年,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汉末三国时代,有位风流少年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十九岁便写出《铜雀台赋》,他的诗名甚至惊动了美丽的洛神,他便是曹子建,一千八百年前的青春文学明星。
其实我们还能往前推,从汉赋的司马相如到楚辞的宋玉,哪一个不是青春才子?再到中国文学的老祖宗《诗经》,且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原创者必定是个二十岁上下的毛头小伙子。哇塞!中国青春文学的一代鼻祖终于被我发现了,只可惜他并未留下自己的名字。正当我准备如斯写下“青春文学”这一章的开头时,却听到电脑里传来一阵“咳咳”声。
我正襟危坐问道:“何人喧哗?”
“呔!难道你把俺的《石头记》给忘了吗?贾宝玉与林黛玉不皆为十七八岁之少男少女吗?”
天哪!曹雪芹他老人家在我电脑里显灵,郑重提出抗议―――青春文学的“青春”并非专指写作的主体,同时也指写作的客体,凡是描写青春岁月的文学,不管写作者是否青春,都可冠之以青春文学。如此《红楼梦》亦是,《牡丹亭》、《西厢记》亦是,不管曹雪芹、汤显祖、王实甫们写作时是否年轻,只要他们笔下的宝玉黛玉、梦梅丽娘、张生莺莺们是“姹紫嫣红开遍”的韶华就是青春文学了―――啊呀,就连琼瑶阿姨的痴男怨女们,鸳鸯蝴蝶派的才子佳人们都是啊。
原来青春文学并不是青春人的专利,青春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不管你是年方弱冠还是历尽沧桑,只要有一颗永远年轻的心,就能像苏东坡那样“老夫聊发少年狂”,像老杜那样“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任何人都有青春岁月,任何人也都会年华老去。而今不识愁滋味的少男少女们“为赋新辞强说愁”,但终有一天会“却道天凉好个秋”。且看昨日“70后”,再看今朝“80后”,赶明又来“90后”,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出戏早已唱了数千年,还将继续唱个数千年,没有谁是永远的主角,这便是青春文学之前生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