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人的概念中,电影没有战争,就像风景
没有树一样,而电影展现的战争中不出现德国人和日本人―――他们蹂躏着和平―――那就不是战争片。世界已经习惯了反法西斯,战争电影就等同于反法西斯电影。
我们这一代人在这些片子中长大,我们的父辈就是电影中的人。德、意、日,这是一些侵略他国的国家,这个概念就在我们幼小的心中定了格。我们的善恶是非观就这样被培养起来,我们在反法西斯电影中长大。
两个时代的标志:《攻克柏林》和《雁南飞》
多年来,我一直在心里念叨,到底是西方的二战电影到位还是苏联的卫国战争片高明?总的感觉是,看西方的二战电影尽管紧张,但是会笑;而看苏联的卫国战争片,却在流泪。总的来说,我们那一代人更喜欢后者,我们和我们的父辈一样,染上了“俄苏”情结。我们想起了自己在文革后期那段时间,那种迷茫、悲愤和前苏联影片中的对人性的阐述的调子很接近。就像有一位作家说的,“每当看苏联电影时,心就变得柔软起来。”
苏联的战争电影好就好在它是产生在人的基础上,他们感受事物太深挚了,不仅有打仗、敌人、仇恨,而且还有那么多的灵魂、人性和诗意。
好看的苏俄卫国战争片真多!但我们还是从战争还没结束就产生的那些片子说起。
《区委书记》可能是苏联最早的打击德国鬼子的故事片,其次还有《虹》、《战斗中的列宁格勒》、《她为祖国而战》。这些片子拍摄时,依然战火纷飞,人民还在流血。苏联电影业在战争中遭到重创,坚强的电影工作者却勇敢地扛着残存的拍摄机器投入到战火弥漫的前线,“与祖国一同受难”。他们用胶片记录下了血火中的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莫斯科这些英雄的城市的挺立,亲人、朋友、同事、战友的倒下……无比的悲愤和英雄气概充溢在这些片子中。其中英雄气概的渲染对苏联人民最终战胜法西斯应该说是助力甚多。当然,这个时候,没有反思和抒情,只有仇恨和战斗,这是被侵略者在大敌当前的最直接和自然的反应。
《攻克柏林》、《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就是这批电影中为中国年龄稍大点的人们熟知的两部。这里面出现过黄继光式的英雄,出现过喀秋莎万炮齐鸣的壮观景象,出现过斯大林格勒城下德国鲍罗斯元帅被俘时的败军之相……应该说,中国人最早知道二战的欧洲战场,就是从这几部片子开始的。
这个时期的电影只满足于表现胜利和高昂的士气。战争结束后,随着斯大林的“个人崇拜”的加剧,以及他对苏联电影的直接干预,电影艺术家创作的热情和动力遭到抑制,人们的真挚情感被扼杀。结果便是使苏联电影走向了创作低潮。北京电影学院研究生、电影评论家姚婉莉说:“斯大林针对爱森斯坦拍摄的《伊万雷帝》和普多夫金拍摄的《海军上将纳希莫夫》,列昂尼德・鲁柯夫的《伟大的生活》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于是出现了这一时期电影创作上的两种倾向:一是个人迷信在影片中逐渐地发展起来,颂扬斯大林,为突出其个人作用,把胜利归功于斯大林。这在《宣誓》、《攻克柏林》、《斯大林格勒大保卫》等影片中突出地表现出来。二是为了避免挨批评,一些粉饰现实、美化生活的作品出现。莱兹曼拍摄的《金星英雄》和普多夫金拍摄的《收获》就是其中的代表作品。1953年,斯大林去世。此后,苏联国内政治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苏联电影创作也开始出现了新的转机,出现了所谓‘新浪潮’。”
随后的五、六十年代之交的卫国战争电影的情绪,就像一个勇士在经过了最激烈的战斗后,来到一个空旷的原野对大地和人生进行深深的体味所产生的那种悲凉的情怀。这是斯大林之后的所谓“新浪潮”时期。勇士在独自感受“战争无胜者”的人生滋味,俄罗斯文学艺术厚重无比的大地力量开始显现在电影中。
这时,最先具有人性主义的应该是1957年拍摄的《雁南飞》,当时看到这部影片的中国人并不多,而听说过的却很多,因为那时它被当作资产阶级人性论而遭批判。这是一部经典作品,它不仅标志着普通人开始成为苏联银幕上的主人公,也开创了苏联诗电影的流派―――后来这种风格影响中国甚深,在中国第五代导演的电影中可以看到大量痕迹,比如《猎场扎撒》、《黄土地》、《一个和八个》等。
这部片子仍留有一点点的时代烙印,比如作为负面人物的马克很明显具有中国人所熟悉的小资特点:怯懦、自私。与他相对应的则是高大全的鲍里斯,他尽管长相没有马克漂亮,却具有突出的英雄特点。按现在观点看,这部片子是古典和纯情的:热恋中的维罗丽亚与鲍里斯全然不觉战火已经燃烧到了他们身边。为了保卫祖国,鲍里斯没有同任何人商量就自愿走上了前线。莫斯科轰炸中维罗丽亚的父母丧命,孤身一人的她来到未婚夫鲍里斯的家里和他们相依为命。这个变故为同一屋檐下的鲍里斯堂弟马克留下了可趁之机。他一直向维罗丽亚表示爱情,但遭到拒绝。在一场昏天黑地的大轰炸中,维罗丽亚出于本能反应扑进马克的怀抱。但当马克说“我爱你”时,立刻领受到维罗丽亚的一顿霹雳般的耳光。几乎绝望的马克强奸了维罗丽亚。无奈之下维罗丽亚只能同他结婚。鲍里斯的家人一片不解,姐姐干脆拂袖而去。维罗丽亚在大家的白眼中艰难生活,却始终没有解释和表白。最后维罗丽亚离开了自私的马克,开始在精神上孤守鲍里斯。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个鲍里斯的战友,他告诉维罗丽亚鲍里斯已经死了。但是维罗丽亚不相信,因为并没有人真正看到鲍里斯的尸首,她要等待。战争结束了,生还的英雄全部回来了,鲍里斯没有出现。维罗丽亚带着她收养的一个孤儿拿着花一直等在大路边……头顶上,一队大雁正在空中飞过。维罗丽亚抬头望着它们,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和鲍里斯在莫斯科河畔尽情欢笑的时候……维罗丽亚向前走去,她知道,生活还在继续。
二战的苏联电影从轰轰烈烈地反映胜利很快就过渡到悲情地剖析人性上―――胜利者尚且如此伤怀感世,这无论如何都表明了俄苏文化自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以来的人道主义的强大之处。
北京电影学院的电影理论家张云帆说:“说起苏联卫国战争电影中的人物,人们不会陌生。当人们一遍遍为人物的命运动情时,却会发现在这些熟知的名字里,没有多少是玉树临风的将军元帅,也很少有伟大领袖的身影。影片中的主角多半‘渺小’,不过就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普通一兵。他们或许被人忘记,甚至连名字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却深深打动着观众。在他们身上可以看到那些被荣誉遮盖了的、超越胜败的生命本质意义。《士兵之歌》是我最欣赏的影片之一,该片拍摄于1959年,是受‘新浪潮’影响的一部创新之作。影片在艺术表达的形式和内容上均有新的突破,其中颇具典型意义的是,影片将战争场景从‘宏大叙事’拉回到战争中最基本的元素―――士兵―――在一个普通士兵身上,用最朴实的画面语言去诠释生命的可贵,控诉战争的残酷。”
老兵一个一个倒下,只剩下没有经验的新兵阿廖沙,敌人的坦克又上来了,慌乱中他找到一架反坦克炮,击中了面前的坦克,还击毁了远处的另外一辆,敌人因此退却了。将军要给阿廖沙记功,他却婉言推辞了:“将军同志,可否代替勋章允许我去探望母亲一天?”“你多大了?”“十九岁。”“我上前线之前没来得及和母亲道别,不久以前家里来信说屋顶漏水了。将军同志,请允许我探亲去……”士兵获准有整整六天假期去探望母亲,他带着许多战友的托付,向家乡的方向归去……一路上,身边走过大队的士兵,正向前线方向开进。
“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张云帆说,“那些向战场前进的人们没有多少回家的希望。苏联小说《我们那一年的人》讲到那一代人的故事,其中提供了一个数字:1923年、1924年出生的苏联男孩,在二战后活下来的(包括残废的)不足3%!这个数字背后是多少母亲破碎的心啊,她们所哺育的生命仿佛就只是为了给自己带来永远难以排解的悲伤。”
阿廖沙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火车站挤满了等待撤退的老人、妇女、孩子和伤残士兵,他无意间帮助了一个只拖着一条腿的残废军人,“我妻子来了一封信,算了,我不去她那里。在战争前我们就不能和睦相处,现在更……”尽管残废军人还心存一分希望,希望妻子能到车站接他,可是,在列车就要开走的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打算放弃回家的念头,想逃避那难以承受的难堪。影片在这时还安排了一个旁观妇女的出现:“你这个想法是卑鄙的,有人等着你,你干吗不回去?”
妇人的指责打消了残废军人的顾虑,让他有勇气去面对他的“家园”―――那里本应该是他从地狱回来后的疗伤之所。影片对这一段情节处理得非常细腻,不仅让我们看到残废军人内心的痛苦,更在那妇人的斥责中指出了另外一层含义: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士兵的战争,他们的背后还有无数衰老的父母、憔悴的妻子、等待爱抚的孩子……最终,影片安排残废军人回到妻子的怀抱,尽管战争还在继续,但对他们来说,生活似乎应该可以重新开始。
阿廖沙为了节省时间偷乘军用列车,偶遇正要去亲戚家躲避战争的年轻姑娘舒拉;遵照战友的嘱托,他们一起去看望战友的家人,不想战友的妻子已经改嫁……战争中,男人们都去了战场,后方的繁重劳动几乎全部由女人承担起来。从影片中女性角色那一张张憔悴的脸上,我们看到的是无限的悲伤、期待、失落……只有舒拉是一个例外,这位留着一头又粗又长的大辫子姑娘,美丽、可爱、无邪,脸上洋溢着青春的阳光―――说到底,无论战火烧到哪里,“太阳照样升起”,日子总要过下去,友情与爱情因此无所不在。短暂的旅途中,舒拉和阿廖沙从互不信任到相识、相爱。战时的爱情急促而美好,让人们暂时忘却了死亡。
六天快到了,阿廖沙只能在田垄上见妈妈一面,就义无返顾地踏上归队的路,影片的最后一句话是“从此,士兵阿廖沙再也没有回到过家乡……”
对这些新浪潮影片所带给我们的人性冲击,理论家张云帆只用了几句话说明:“他们比我还要年轻,却早早死去了,他们的母亲还在苦苦地等待。”
“绝不接受德国332步兵团的投降,一律就地枪决”
20世纪70年代的苏联,对当时的中国人来说已经全然陌生,他们当时产生的反法西斯电影,大部分中国人已经无缘目睹。
这个时候的苏联电影工作者艺术心理自由,各种束缚相对较少,而且在“第一代”和“新浪潮”的基础上,眼界更宽。于是产生了很优秀的战争片,在世界上引起了深远回响。这些片子中有号称“第三代”的罗斯托茨基拍摄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培柯夫拍摄的《只有老兵去作战》和邦达尔丘克拍摄的《他们为祖国而战》等,也有规模空前的战争史诗《解放》、《莫斯科保卫战》和《围困》,还有把“孩子和战争”联系起来的,揭示那幼小的心灵受到重创的《受伤的小鸟》等等。它们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既高歌英雄主义,又低吟人道主义,有迷人和真实的色彩。
先说说那些影响世界的战争纪实片吧。《解放》当属第一,它的另一个名称是《欧洲的解放》。这部片子共分5个部分,从库尔可斯坦克大会战到柏林攻防战,放映时间为10小时55分钟。这部片子的拍摄、制作耗时6年,由参加过二战的尤里欧塞洛夫执导,得到冷战时期驻欧苏军的全力支持,场面恢弘,人物超过3万个,出动坦克1万辆,战斗机1千多架,是苏联电影史上的空前巨作。
曾经在70年代中期看过《解放》的作家李矛说:“看前多少天,我们就摩拳擦掌了,我们都在传,八个多小时呀,要带水和干粮。那天上午,终于进到了有持刺刀的卫兵把守的电影院,大家都鸦雀无声,只有银幕上在展现苏德两个民族的空前大血战。相比之下,以前看过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简直有点像小儿科。”
一位现在已过中年的画家说:“电影场面十分宏大,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电影基本上是打真军,也就是真人真炮。在最后攻克柏林时,基本上是现在电脑游戏才做得出来的‘突袭’式的画面,整队的T34(坦克)沿着河岸突击,最后围攻国会大厦时,坦克将整栋建筑物轰得惨不忍睹。去年,我又看了一遍这部电影,我只有一个想法:好莱坞片场如果这样拍电影,全都得破产。”
《解放》得到了世界的欣赏,在那军备竞赛日嚣尘上的冷战岁月,实际起到了缓解东西方紧张对峙的作用,因为全世界都回想起那共同作战、反抗敌人的日子。
《解放》的客观态度得到了世界的赞同,影片视野辽阔,不局限战场,所有大国的政治谋略、领袖风采、人民风情都有涉猎。在人物的安排上,在再现这一历史事件时,作者力求不抱任何成见,不予简化战争。作者将真实的历史人物和虚构的剧中人物相结合,片中既有高层军事领导的风采,又有普通士兵的个人情感,而且两者很感人地结合了起来。片中有很多人物的经历用纪录片风格陈列―――《解放》开创了这种史实和虚构、政论和情感高度结合的样式,为后来许多中国电影所学习,比如“大决战”系列。
在电影艺术和风格上,这个时期的苏联电影也可以说达到了当时世界电影艺术的顶峰。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学者李芝芳说,《解放》“最大成功之一是演员乌里扬诺夫塑造了伟大战略家朱可夫元帅的形象。形不似而神似的乌里扬诺夫出色再现了朱可夫善于在极端绝望、极端危险的状况下找到出路,从而通向胜利的战略思想”,“影片在再现战斗场面上达到了高度的真实。观众在影片中看到了坦克进攻的艰难、强渡德聂伯河的可怕,以及为夺取立足点而进行的肉搏战的真实。影片中的几个场景:朱可夫元帅亲临前线研究坦克穿过沼泽地、强渡德聂伯河时以及苏军攻入柏林后在被水淹的地铁里抢救妇女儿童牺牲自己等,至今记忆犹新。”
另一位苏俄艺术研究者殷立欣说,这些片子的宏大的史诗性,只能诞生在俄罗斯这个民族中,其气势之大,也只有苏联这个“大帝国”能够操控,比如《莫斯科保卫战》里面有一个镜头是从德国飞行员的视点来拍的,他俯冲轰炸一条公路上修路的苏联百姓,一口气下来,一个长镜头足足“干”出去十来里路,足见当年计划经济时代苏联电影的魄力。
苏联过去用的电影胶片绝大部分是东德生产的,颗粒粗,颜色饱和度很差,连军旗的颜色都达不到正红。但是这正好使他们的战争片有一种历史感。斯皮尔博格拍《大兵瑞恩》还要专门把他的柯达胶片颗粒做粗,颜色做旧,可还是不像苏联电影那么沧桑,而且美国大腕们演战争片和历史片的时候总觉得脸上东西太多,使观众容易跳出历史看故事,进不到规定情境里头。
俄罗斯艺术气势磅礴,但又极为细敏,两者结合得极为奇特。一位作家评论说:“前苏联战争影片除了像《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和《雁南飞》这种把战争作为背景,通过战争来表现人性和人物心理状态的影片之外,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到80年代中期,还出现了一种全景式的气势宏伟的大场面战争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莫斯科保卫战》和《解放》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导演均为尤里・奥泽洛夫。而3部作品连接起来就构成了一部二战欧洲战场史。但在观看大气魄的《莫斯科保卫战》的时候,我却为一个小小的细节流泪―――当影片演到斯大林发出命令,绝不接受杀害卓娅的德军332步兵团官兵的投降,一律就地枪决的时候,全场的中国观众一起为之鼓掌。”
作家李矛也对这个情节感受至深:“《丹娘》中的卓娅在漫天飞雪中慷慨激扬地喊出最后一句话‘斯大林会来的!’而全景纪实片《莫斯科保卫战》中,同样还是卓娅,上绞架前舔了一下嘴唇,说出同样的话‘斯大林会来的。’声音竟是懦懦的,表现出一个还没有来得及爱的女孩对生命无限地眷恋。但就是这么柔弱的一句话,竟引起了欧洲这么大的震动,斯大林也流下眼泪,德国332步兵团全体官兵骤然发抖……”
两个在中国显现的美丽裸体
与全景纪实电影同时拍摄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刚进入中国时,正是中国改革开放、思想解放方兴未艾时,电影的播映成了文化界的一件大事。影片中那蓦然出现的美丽裸体竟然也成了一个争论的焦点。让不让这个美丽裸体出现在中国的银屏上,人们议论纷纷。可是,进到影院看过的人都无言了,女性裸体竟然这么纯洁,让人感动得流泪,一种强大的力量遮蔽了一切阴暗心理,这证实了艺术能够升华人性的说法。
另外一个美丽的裸体在中国出现是藉着俄罗斯著名诗人叶普图申科自写、自编、自导的《幼儿园》。这部片子进到中国时是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当时中国众多作家们被中国作协组织观看,许多人从影院里出来,眼睛是红的。他们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多灾多难、在战火中颠簸的童年。叶普图申科用诗一样的激情纪录了自己对战争的印象。战争是他那一代人的幼儿园。主人公在战争中成为孤儿,在战火中颠簸,有时被流氓欺负,有时又受成人压榨。流氓头子的女朋友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姑娘,也是战争使她家破人亡,她和这个孩子结为忘年交。有一次孩子看到远处的雪地里她美丽的裸体,产生出一种朦胧的爱意,在他眼里,她是纯洁的女神。但是“女神”不得不离去,死在战火中,孩子无限惆怅,他在动乱中长大,永远忘不了“女神”。
70年代的苏联卫国战争电影对于世界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尤其是30年来对中国文学艺术的影响深广之至。几乎每一位中国35岁以上的作家、艺术家都藏着自己的埋在内心深处的“俄罗斯”。一位作家这样写道:尤其是赫鲁晓夫时代的解冻时期,有许多好影片,如《一个人的遭遇》及后来的《升华》等。但我总忘不了一双大眼睛,蓝色的,温柔的像碧蓝的海水,令人心旌摇荡,在它的后面流露着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忧郁,令人心酸。女班长丽达,因为受伤不想连累战友,饮弹自尽,让许多须眉汗颜……《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我21年来未曾忘怀。
70年代以后的卫国战争题材影片,总是从人性的角度出发进行突破,这时已经见不到一点政治的说教,而只讴歌人性的美好和苏联勇士的崇高,对战争岁月也进行了多角度的表述,比如对于列宁格勒的围困,就有从音乐的角度进行表述的:《列宁格勒交响曲》描写列宁格勒在被德寇围困的岁月里,著名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摒弃对斯大林的意见,把原来所谓反独裁的第七交响曲改为《列宁格勒交响曲》,斯大林为了使被围困中的苏联军民能及时听到这极为鼓舞人心的壮美乐章,特派飞机把总谱空投到列宁格勒。有一个交响乐队在冰天雪地里越过封锁,在被围困的城市里开起了交响音乐会。外面炮声连连,城市里音乐高扬,作家乔良在看过这部片子后,感叹:“苏联人的苦难岁月,革命的英雄主义,还有非常美妙的、汹涌澎湃的交响乐。非常震撼,好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