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结束,1979年初,我从北大荒回到离别已28年的家乡――南通,最大的幸运是与祖父张謇一生有关的资料又接近了。翻开祖父张謇一生的一页又一页,张謇和梅兰芳大师的忘年之交深深地触动了我。1914年,梁启超请祖父到天乐园观赏梅兰芳的表演,从此祖父和梅大师相识而交往。梅大师三次专程到南通演出并看望祖父
因而,工作之外,我时常思念着梅兰芳大师的后裔。1985年,我在南京江苏省政府工作时,机会终于来了,听说梅绍武先生夫妇来南京出席美国文学研究的会议,我通过李景端同志致意并得到他的介绍,又请主管文化的杨泳沂副省长作陪,我邀请梅绍武夫妇在南京中山陵八号共进午餐,我们终于相遇相识。绍武兄为人平和,温文尔雅,屠珍大姐真诚,热情开朗,第一印象如此,也是永远的印象。那天在座的还有戈宝权先生、冯亦代先生、周珏良先生等。
此后,我们一起去南通参观祖父创办的大生纱厂、张謇故居、梅欧阁、更俗剧场等;我们一起去泰州参观梅兰芳纪念馆,拜谒梅大师汉白玉塑像。往事与今情,交融在一起,绍武兄和我都有一个“武”字,屠珍大姐和我夫人广珍都有一个“珍”字,可谓缘分,总之,感情上两家如一家。
北京梅兰芳纪念馆整理中,屠珍大姐将梅家捐献给国家的文物、书画等目录给我看,厚厚的一大册,真可谓“价值连城”,从祖国文化层面来看,其价值就更难以估量了。其中有祖父送给梅大师的古代名人的字画绣品等,特别受感动的,尚有祖父写给梅大师的几十封亲笔信保藏甚好。绍武、屠珍、葆玖、葆王月宽厚大量,真情相待,同意编辑成书,在南通博物院和梅兰芳纪念馆负责专家的合作下,图文并茂、有一定历史价值的《张謇和梅兰芳》的画册面世了,主编人是梅绍武兄和我,这也是两家永久的纪念。
绍武兄夫妇和我们夫妇来往并不密切,但相聚时,坦诚畅谈,非常愉快。绍武总是那么平静,话语不多,有时一句话,却会使你出自内心地微笑起来。他给于我的印象是“纯洁”、“幽默”。“纯洁”,往往是青少年的“代名词”,一旦踏进社会了,难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诸如流于“世故”,善于打“顺风旗”的不在少数。但绍武兄却不是这样,他看问题透彻,无名利思想,无掩盖,无修饰,必坦然。“幽默”,如无较高的素养,博深的知识,客观的态度,那是不容易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