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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肉炸弹”亲密接触

2005-10-12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在世界各国记者中,新华社记者刘洪曾是和以色列总理沙龙最接近的一个,这是因为他的住所离沙龙官邸不过一箭之遥,在和沙龙做邻居期间,作者讲述了他和沙龙、阿拉法特等巴、以最高领导人的交往经历,并近距离解读了两个民族旷日持久的恩怨。

在以色列的采访中,我常为暴戾之气所感叹。两个淳朴的民族,至少在我交往中,都感觉非常的乐于助人,但彼此之间,却是仇怨深重。

即使是身系牢狱之所,这些“未能成仁”的肉弹仍然充满嚣戾之气,我感受到的依然是杀气沉沉:以色列狱警的子弹入膛,警告呵斥威胁不断;巴勒斯坦囚犯倔强喝骂,牢房内撞门声不断。

作为一名记者,很幸运,2003年的这次采访,也是以色列被外界认为是“最神秘所在”监狱的第一次开放接受外国媒体的采访。

与肉弹搏斗,生死在一线之间

如果不是高墙、电网,以及墙头穿防弹衣、持冲锋枪来回巡逻的大兵,你不会想象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竟然隐藏着一个监狱。

以色列方面显然知道我们对一般的监狱不感兴趣,于是主动将采访定在以色列中部的哈代林这是一个重犯监狱。刑犯刑期最轻17年,最高直到无期徒刑。以色列没有死刑,这也是以色列所能给予犯人的最高刑罚。

接待我们的是以色列监狱国际关系部长多米尼兹少校,胖乎乎的脸蛋,满脸的微笑,也比较适合作外宣工作。以色列这块弹丸之地,有着世界上最密集的记者数量,外宣自然是政府高度重视的工作。

我们参观的牢房位于哈代林监狱中部。牢房呈半圆形,分上下两层,有点像国内大学里的筒子楼,但狭小得多。唯一的出口处是坚固的铁皮通道,旁边是狱警的监察室,监察室里是一字排开的监视荧幕,可看到里面犯人的一举一动。

这里860名犯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巴勒斯坦人,360人是“安全犯人”。安全犯人是以色列特有的称呼,实际就是指组织、策划或执行了自杀式爆炸的巴勒斯坦激进组织如哈马斯、杰哈德的成员。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在临近拉响炸弹的千钧一发之际,被以色列军警制服后被送到这里的。

这当中,有无数扣人心弦的惊险故事。一位以色列公共汽车司机就告诉我,他的一位“英雄”同行就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英雄”名叫巴鲁赫・纽曼,2003年10月10日早晨8时左右,已开车24年的纽曼像往常一样将车开到以海滨城市特拉维夫巴依兰大学附近,他打开车门,让等候在站台上的乘客上车。这时,车里大约有四五十名乘客,很多是以色列士兵。

纽曼开的是一辆前后各有一门的大公共汽车。就在他将车门关好准备开路时,他从车右镜突然发现,一名正准备在后门上车的乘客由于没赶得及,一个趔趄跌倒在了车门口。

乘客们都吃了一惊,纽曼心里也紧了。他赶忙下车,查看那个人到底怎么了。“和我同时下车的,还有一个女乘客,她说她是医生,另外还有一个男乘客。”纽曼回忆说。“我看到这个跌倒的乘客头部划了个口子,血正往外流,可能背部还受了伤……我们赶忙扒开他的衬衫――他身上竟然缠着炸弹……”纽曼说,看到这一切,当时他浑身震动了一下,完全惊呆了。

“和我同下车的男乘客大叫:‘我们应该抓住爆炸者的两只手,不要让他动,这样他就不能引爆自己了。’”其实这也是纽曼的想法,两人于是一人抓住自杀式爆炸者的一只手,拼命往外拉扯,并压住自杀式爆炸者不让他起来。

“爆炸者也完全清醒了,他拼命和我们搏斗。”这是令人窒息的时刻,只要爆炸者的手一靠近腰间的爆炸物,纽曼和那名乘客以及旁边的公交汽车,都将为爆炸所吞噬,“我们拼命张大嗓门喊,‘这里有恐怖分子’,‘所有人都赶快离开’。”

时间就是生命,但对纽曼来说,每一秒钟都意味着危险的增大,都显得格外漫长。人们在慌乱中迅速撤离,十多秒钟时间内,原来挺满的公共汽车上已空无一人。

“自杀式爆炸者开始蹿腿,我们害怕他可能马上就能引爆炸弹和我们同归于尽,我们决定同时放开他的手,然后迅速跑开。”

这是一种高度紧张中的默契。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甩开自杀式爆炸者,然后拼命冲旁边开阔地跑去。

“当我们回头望时,自杀式爆炸者站了起来,然后开始朝旁边人群冲去,接着他引爆了炸弹。”这时的纽曼,方才大舒了一口气。

在这次爆炸中,一名躲闪不及的71岁妇女被炸死,另有16人受伤。但以色列警察分析,以这颗炸弹的威力,如果爆炸者能在公交汽车上引爆,车上将可能没有生还者。

对以色列人来说,这是一个惊险的故事,但并不算太成功。几乎每天,以色列军方都会给我信箱发来邮件,有时是一种通告,但时间长了,则近乎是一种抗议或者炫耀了:我们又抓到一个肉弹。

(本文摘自《和沙龙做邻居》,刘洪著,中国文联出版社2005年9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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