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文学研究受到现实生活的推动正在出现各种新的变化。比如,文学的文化学研究正是据于现实大众文化的发展而兴起,电视、网络、广告、手机短信、流行歌词等都竞相闯进了文学的殿堂,文学的研究不可能对这些大众文化形式视而不见;文论界颇为热闹的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与审美的日常生活化问题讨论,多半也是由此而起
长期以来一谈到发展方向,人们都认同于一种单一的路向,而今天我们所探索的发展方向,应该是多元的,它像现实生活一样丰富,一样开放。认同文学的边界与解构文学的边界,主张审美的日常生活化与反对审美的日常生活化,赞成文艺的大众化与偏至于文艺的精英化、贵族化都可以共存于同一个“发展方向”的主题之下,只要大家并不停留于抽象的讨论,而是致力于实际的建设,以研究的成果相互对话,以至相互补充、相互融合。这种百花齐放、大狗小狗共鸣的局面,体现着文学自身的规律,因而也更能焕发出文学研究的无穷活力。从文学史的经验看,中国文学与文学研究所走过的道路,没有谁准确预言过,它压根就是自身发展的结果。就此而言,所谓发展方向就是没有人为的方向,在没有人为的方向中又生长出自己的方向。而我们对于发展方向的探索,其实质就是对一种自由的、宽松的研究环境的呼唤。
长期以来一谈文学研究的发展方向,我们的视线往往不由自主地向前看,而少有向后的反思。事实上这种向后的反思在今天显得特别的重要。比如讨论古代文论的现代转化,我们对古代文论,特别是它的概念、范畴,它的思想史与哲学史背景,它在中国传统文化体系中的位置等究竟把握了多少?对于这些问题,由于最近几十年来大量地下资料的出土,更由于夏商周断代工程的推进,不要说古代文论,就是整个史家们笔下的中国古代学术都显出严重缺陷。现在看来,中国学术史除了如冯友兰先生划分的子学时代与经学时代外,更早的还应有一个持续了2000年之久的王官学的时代,它才是中国学术之源、之根,它与中国古老的巫史传统紧密相连,对后起的儒道墨等百家之学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而今天我们的古代文论、古代哲学、古代思想研究无一例外都以儒道墨等百家之学为源头,这严重影响了中国学术对自身内涵、性质的理解与把握。我们向前展望时,也需要不停地向后看。
长期以来我们总是在宏观的层面上来谈论文学研究的发展方向问题,空泛有余而实证不足。其实探讨中国文学研究的发展方向,更应该落实到具体学科的层面,研究具体学科的发展趋势。中国学术研究现代化的要义之一,便是现代分科体系的建立。现代分科体系是一个科学的认识体系,它通过学术的分科,建立起独立的研究对象,从而从学术体制上确保研究者与对象的结合。中国文学研究作为中国学术研究的一部分,通过近百年的努力,也早已有了自己严明的学术分科体系,因此讨论文学研究的发展方向,并不是要设计一个总体方向来约束学术分科的发展,而是相反,要突出具体学科方向与具体学科规范的意义,从而自下而上地体现整体的中国文学研究的发展方向。大到总体文学史的研究,小到一个范畴、一个作家的“窄而深”的专门之学。只要让这些分科研究按各自的脾性充分地发展,在观点、材料、方法、架构上涌现大量创新之作,那么整体的中国文学研究的发展也就寓于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