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在笔者的印象中，“幽灵”是异界中一个十分阴森、恐怖的形象。它们的出现往往总是和怨愤、复仇、凄惨、悲苦联系在一起，（比如《哈利・波特》系
可以说，“小幽灵”这个形象的趣味和生动是我有限的阅读中仅见的。
这是一个“幽灵误入人间”的故事，情节本身就非常有趣。
生活在猫头鹰和蝙蝠出没的古城堡里的小幽灵是属于夜晚的。每天午夜12点醒来之后，他就会拎着13把钥匙的钥匙串，丁丁当当地在古城堡里巡游。或者是坐在空心像树的树杈上，和他的老朋友猫头鹰“呜乎・舒乎”轮流讲故事。可是，小幽灵那么渴望在白天醒来，为此，他甚至不惜和自己特有的生命习性相抗争……就在他沮丧的时候，他的愿望不期然间实现了：他居然匪夷所思地在白天醒来。这下可好了，小幽灵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与混乱。一场围捕“黑影怪客”的行动在整个猫头鹰市展开。在经历了阳光下的种种困窘之后，小幽灵开始越来越留念夜晚的世界，留念从前那些快乐的日子。后来，他在朋友“乌呼・舒乎”先生和三个孩子的帮助下，终于重新回到午夜12点的生活轨迹，重新回到月色笼罩的古城堡，恢复了自己夜晚幽灵的身份和快乐……
故事一开篇就十分好玩。善良的小幽灵每天晚上12点准时醒来，带着13把钥匙的钥匙串四处巡视。在古堡的博物馆里，他可以找到许许多多乐趣。譬如，就连在另一个世界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托斯顿森将军，也会在小幽灵小试身手的戏弄下大惊失色、狼狈不堪……但是，小幽灵却对另一个世界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渴望。这是自然而然的。越是不了解的东西，好奇心就越强，吸引力就会越大。小幽灵的这点心理是最正常不过了。所以，尽管受到猫头鹰朋友“呜乎・舒乎”先生语重心长的告诫，小幽灵还是不改初衷。他可不是只说不做的幽灵啊。可是，真正做起来，却远没有那么简单。小幽灵必须先要和自己昼伏夜出的生理习性作一番斗争才成。苦心人，天不负。在自己的种种努力未果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终于如愿以偿闯入了自己向往的、色彩缤纷的世界。
眼前豁然开朗了，可是，小幽灵却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惶恐当中。这在故事外作为旁观者的我们是很好理解的：在一个被理性和所谓文明浸染的人的世界里，小幽灵这个异类的出现除了遭遇排斥、责难、围捕、剿杀，然后在惊慌中隐逸，在抗争中逃遁，难道还能有别的结果吗？
小幽灵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命运变故却是莫名其妙的。淘气、贪玩的个性也让他闯了不少祸：他先是吹出一口气把那个可怜的交通警吓了个半死；接着在小城的各个地方探头探脑，制造了一场又一场惶恐；随后又闯进财政局，给地位显赫威风凛凛的托斯顿森将军画像进行一系列形象改造……当然，最为有趣的是，小幽灵因为不懂另人世的游戏规则，竟然弄假成真地挺身而出，把一场好端端的城市庆典搅黄了局……
毋庸讳言，故事层面的阅读是妙趣横生的。情节始终在趣味中穿行。看着小幽灵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一次次“闯祸”，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我们作为故事之外的旁观者在欢娱之余，也不禁微微有些担心，也不禁在心底里不断开始祈祷……快点让天真、可爱的小精灵回到古城堡里去吧。
应该说，作者普鲁士勒是非常善于制造戏剧冲突的。他如同一个神机妙算的导演，只消让钟表停转一圈，就制造出一幕悬念丛生、高潮迭起的轻喜剧。让我们和他一起在小幽灵一次次无伤大体的窘迫中忍俊不禁。可以想见，小读者对小幽灵的所有的玩闹行为都是知情知意、会心会意的，他们在欢乐中体味更多的自然是小幽灵的淘气顽皮、稚拙可爱，而不是排斥责怪或者遗憾嘲笑……
当然，故事的意义也不仅仅在于趣味和欢乐。普鲁士勒的高明处就在于游戏和玩乐之外，总能给人留下一些可以袅袅不绝的意味。
故事里，在小幽灵误入人间的过程中，与成人世界的惊慌失措、如临大敌相比，孩子们的反应要镇定自然得多。小幽灵的出现带给他们的更多是快乐和趣味。且不说，小幽灵刚一露面时孩子们的欣喜异常，就是被视为事态严重的“小幽灵大闹城市庆典”案件，在孩子们眼里，也更多是“干得漂亮”、“那黑影怪客真了不起”，“我觉得这能让人笑死”。这无疑写出了童心与异界的内在呼应和畅通。也就是说，只有孩子（或者保有童心的成人）才能够打通两个世界之间的厚厚的壁垒，才能够充任来往于两个世界之间的信使，而那些一般意义上的秉承理性和思辩的成人则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早已经丧失了那份穿透世俗，透析另一个世界的智慧之光的敏感和细腻。
作者这样写，显然是意味深长的。孩子们对小幽灵的理解、欣赏和信任不是偶然的，他们是同一种生命形态在不同时空的演绎和显现，孩子们和小幽灵是心心相映、声气相通的。小幽灵所犯的那些美丽的可爱的错误，也是所有人间的孩子天性中的痼疾，不可避免，无可厚非。原因就在于孩子心灵里没有那么多先入为主的规则和经验，他们只凭感性确定自己的好恶。他们纯正的毫无功利的目光最能透析事物的本质。
当然，作家普鲁士勒也并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儿童文学作家的使命感和责任心。所以，结尾时，他让小幽灵写了那份道歉信。表示了对自己应承担责任的追悔和歉意。这样的情节设置让整个故事在游戏回归的圆满中增添了几分庄重和崇高的回味。
（“彩乌鸦系列”幻想小说系列之《小幽灵》，普鲁士勒著，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5年9月第一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