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葡萄牙耶稣会士、杰出的地理学家巴布达(LUIZ JORGE DE BARBUDA)1584年绘制的西方世界第一幅单张的、并以中国命名的中国分省地图,最近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发现。
在这幅地图上,巴布达概括了自16世
16世纪葡萄牙人的向东扩张
欧洲人最初是通过丝绸之路知道中国这个东方文明古国的。14世纪,根据马可・波罗在其游记中的叙述,西文的世界地图上,开始标注出一二中国地名诸如海南岛、北京。
葡萄牙是欧洲古国之一,位于欧洲大陆的最西端,东部和北部为崇山峻岭所覆盖,西南濒临大西洋。浩瀚的海洋开拓了葡萄牙人的海外扩张的思路。航海技术的发展又使得海外扩张的雄心得以实现。
葡萄牙长期受罗马人、日耳曼人和摩尔人统治。1143年成为独立王国后,生产力得到了快速发展,15和16世纪开始向海外扩张。先后在非洲、亚洲、美洲建立大量殖民地,成为海上强国。葡萄牙早期的航海探险是与亨利亲王(D.Henrique,1394 1460)的积极推动是分不开的。因此,尽管他从未参加过远航探险,但是他却被称为“航海王子”。葡萄牙国旗上的绿色即是表示对亨利亲王的敬意。葡萄牙的国徽也向世人昭示着早期的航海事业的兴旺发达:它以金色的浑天仪这一古老的航海仪器为基础主体图案,标志着葡萄牙早期的航海成就。
公元二世纪起,葡萄牙人就接受了早期的基督教。在十字军东征中葡萄牙教徒对教皇的忠诚赢得了罗马教廷的重视。教皇尼古拉斯五世曾在1454年下令指派葡萄牙向非基督教民族传播教义,15世纪末,教皇亚历山大又为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海上扩张划分了势力范围:西班牙向西,葡萄牙向东。于是,从16世纪开始,葡萄牙开始了它向东方扩张的历程。
16世纪葡萄牙人对中国的向往
葡萄牙对中国的兴趣相当程度上为马可・波罗的游记所激发。1502年,葡文的《马可・波罗游记》在里斯本出版,书的前言中说:“想往东方的全部愿望,都是来自想要前去中国。航向遥远的印度洋,拨旺了对那片叫做中国(Syne Serica)的未知世界的向往,那就是要寻访契丹(Catayo)。”(契丹是古代欧洲人对中国的称呼,本文作者注)
葡萄牙人与中国人的最初接触可能是在马六甲(满剌加),当时两国商人都在那里经商。
1508年,葡萄牙人塞戈拉(Diogo Lopesde Sequeira)自里斯本率六艘船只远航满剌加。葡萄牙国王特颁指令,要求他汇报在满剌加的中国人的情况:“要弄清中国人的情况。他们来自哪里?距离有多远?到马六甲贸易的间隔时间有多长?携带什么商品?每年来往商船的数目和船的规模如何?是否在当年返回?他们在马六甲或者其他地方是否设有商馆和公司?他们是否很富有?性格怎么样?有没有武器和大炮?身穿什么服装?身材高矮如何?此外,他们是基督徒还是异教徒?他们的国家是否强大?有几位国王?国内有没有摩尔人和其他不遵行其法律及不信仰其宗教的民族?如果他们不信仰基督教,他们信仰和崇拜什么?风俗如何?国家规模以及与什么国家接壤相邻?”
从葡王提出这些问题到1584年巴布达绘制出第一幅中国地图,在其间的约80多年的时间里,诸如葡萄牙使臣皮雷斯(Tom Pires)、历史学家巴洛斯(de Barros)、商人伽・佩雷拉(P.Galiote)、传教士克鲁兹(de Cruz)以及西班牙人拉达等都用不同的方式,从不同的方面回答了国王的问题。而巴布达则是第一次用地图方式,总结了他们的发现,反映了当时欧洲国家对中国地理的认识水平。
第一张单幅西文中国分省地图
巴布达的这幅中国地图的方位为上西、下东、左南、右北。
在这幅地图中,巴布达标出了明朝当时15个省份中的大部分省份的位置及名称,这些省份有:广西(QVAN CII)、广东(CANTAM)、福建(FOQVIEM)、浙江(CHEQVIAM)、南京(NANQVII)、山东(XANTON)、京师(QVINCII)、贵州(QVICHEV)、陕西(XIAMXII)、山西(SANCII)、云南(IVNNA)、河南(HONAO)、江西(FVQVAM抚州)。其中,广西、广东、福建、浙江、南京、山东等沿海省份的相对位置大致正确,一些港口城市和海岛也标注得较为清楚,如:澳门(但误为珠江口东岸)、厦门、宁波、海南岛、台湾岛等。究其原因,葡萄牙人从海上登陆,最初与中国的接触是在东南沿海一带,对沿海省份的情况比较了解。其他的内陆城市有的张冠李戴,位置互换,如贵州和云南;有的重复标注,如广西,有的标错位置,如江西。四川和湖广则没有标出。总体来说较为粗略。
第一次在西文中国地图上标出了长城的位置
巴布达这幅地图的另一贡献是,第一次在西文的中国地图上标上了长城这一世界奇迹。在图上可见长城顺着山脉的走势绵延伸展,并将间断的山脉连接起来形成一道自然和人工浑然而成的屏障。沿着长城的伸展,图上还有一行简略的说明文字:Murus quadringentarum leacarum, inter montium crepidines, arege Chine contra Tartarorum ab hacparte eruptiones, extructus (;a wall of 400 leagues, between the banks of the hills, built by the King of China against the breaking in of the Tartars on this side)意即:在群山之间绵延四百里格(一里格等于三英里,本文作者注),为中国君王所建以抵御外部入侵的长城。
在图上长城以北,巴布达标出了许多地名,还画出了蒙古帐篷及一大片沙漠地。中国以西有缅甸(Bramas)、阿富汗(Pantanes)、俄罗斯(Gouros)。北部和西部画有旱船。
在西文中国图上较为完整地描绘了中国海岸线和复杂水系
巴布达对中国海岸线尤其是宁波以南海岸线的描绘基本上是准确的。他在地图上形象地总结了16世纪以来西方人的观察和发现。1575年出使中国的西班牙圣奥古斯丁会(O.E.S.A)修士马丁・德・拉达的报告《记大明的中国事情》中写道:“这个国家的海岸线差不多长达800里格。从纬度20度开始,它向东北而偏东的方向伸延至25度,那里有福州城,再向东北而达29度,海岸线从那里向北转,有时是东 北 北,直到大约纬度45度,那里海岸线再向东转,形成一个类似威尼斯亚得里海湾的海湾,从山东省开始向西北伸延100里格。从这个海湾的末端直到皇帝驻地顺天的大明国首都即都城,沿河而上不超过三天旅程,但这条河不能行驶大船。依我看,顺天在纬度50度。”“从宁波所在的纬度29度起,所有的海岸都是齐整的,有很好的港口。总之我们看到的福建海岸有许多良港和深而平整的停泊处。”巴布达所绘地图与拉达的叙述是基本一致的。
巴布达以前的西洋中国图在描绘中国的水系时,往往只是简单地勾画出几条河流,而且它们的源头都指向一个内陆湖。而巴布达在地图上对中国水系的复杂性已经有所体现,标出了纷繁众多的河流。虽然他仍没有分清长江和黄河,但他清晰地表明了这些众多河流并不是起源于同一条河流。这就较之以前的地图大大进了一步。
巴布达的这幅方位为上西、下东、左南、右北的地图与实际的地理状况还是有不小距离的。首先,中国的形状介乎长方形和平行四边形之间,与当时的实际情况相去甚远。第二,除了未能分辨长江和黄河外,山东半岛和朝鲜半岛也未能揭示;北方的海岸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另外,上文也提及了,在省份名称和地理位置上也有错漏之处。但是,作为16世纪西方人绘制的第一张中国分省地图来看,它在葡萄牙及西方世界对中国的认识过程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