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杰伦来说,他不需要舞台,他只是活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他知道什么能让人真正记在心间,什么能让他与众不同,除了音乐本身,别无答案。
他说:“让我告诉你什么叫酷。”他解释说:“它的意思是无论你做什么,不要盲从别人,走你自己的路。”
青涩回忆
作为一个歌手,他是独特的;作为一个符号,他是流行的。
从小养成的自闭性格,是周杰伦天生不可治愈的顽疾。生活中,让周杰伦忧郁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所以,公众难得一见他的笑脸。只有在音乐响起的时候,周杰伦才能感觉到真正的快乐。如果没有音乐,周杰伦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一个白痴。
面对命运的无奈,周杰伦留了很长的头发,因为长发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一个隐秘的世界。不善与人交流的周杰伦喜欢把看到、听到的一切都记录在歌里。他的内心世界实在太丰富了,所以他在歌里安排了太多的歌词,他的歌不太容易听得懂,由此,有人批评他咬字不清。但是,你可曾想到,在他的歌里蕴藏着怎样的整个世界
周杰伦的歌,有一种残酷的美,就像月光下的向日葵,伤感地期待、忧郁地追随。
也许是童年的记忆太沉重、太破碎,也许是成人的世界太繁杂、太无奈,即便是站在无限风光之处,他寂寞依然。然而,正是这种灵魂深处的寂寞使他的音乐充满了无穷张力,使他的音乐节奏和旋律,成为无数渴望温情的心灵,张扬个性、宣泄情绪的有力出口,他用音乐呈现自己的同时,也震撼着整个世界。
周杰伦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因此,外婆和妈妈就成了他生命中最敬爱的两位女人。他母亲是个美术老师,从他一出生,母亲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儿子身上。
高中时代,他的英文老师 许淑秋 以为周杰伦有学习障碍:“他脸上表情很木讷,我以为他笨笨的。这小子无法专心上数学、科学课,就连英文作业也荒废了。”但周妈妈 叶惠美 ,却注意到这个安静又害羞的小孩,从小就对西洋流行乐或古典音乐特别敏感:“他在学会走路前,就对音乐很敏锐。”
3岁的时候,母亲毫不犹豫地取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给他买了一架钢琴。于是,童年的周杰伦被剥夺了玩的权利,所有的日子都是在钢琴边度过的。每次练琴的时候,听着窗外同伴的嬉闹声,周杰伦总是心不在焉,于是,妈妈就拿着一根棍子站在后面,一直盯到他练完琴。
在周杰伦四岁的时候,母亲送他进钢琴班学琴,而且弹得不错,像个钢琴狂,周杰伦对练琴的热爱就像同年龄小孩嗜食冰激凌。
小时候,杰伦很孝顺。吃饭的时候,他都舍不得先吃,会先夹菜说:“外婆,这很好吃,外婆先吃。”然后再夹菜到自己的碗里,长大了,也是这样,他对外婆很客气。每次去外婆那里,外婆都问他:“肚子饿了没,饿的话,要跟外婆说。”有时候,外婆会问他:“你那里还有没有钱 没钱可以跟外婆拿啊。”他会说:“不用,我还有,外婆不要煮饭,我叫便当来给外婆吃。”让外婆觉得很贴心。
造就天才的空间
出了琴房,周杰伦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少年。他大考落败后,看似即将进入真实社会这个大演练场,当个笨手笨脚的加油站小子;或够幸运的话,选台Yamaha直立式钢琴,然后坐在钢琴前弹几个小节,把音阶调好,做个钢琴调音师。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音乐是周杰伦生命中最重要的元素,音乐救了他、塑造了他。音乐的救赎,给周杰伦带来幸运;音乐为周杰伦谱出生命的乐章,即便当时他看似走错了人生的轨道,还没有感受到自己与生俱来的音乐才华。
有一位学妹,帮他报名超级新人王――台湾版的美国偶像征选节目。该节目制作人后来联系周杰伦,他当时讶异不已,要他参赛表演,他还说:“不行,不敢独唱。”
后来,他帮一位想当歌手的朋友钢琴伴奏,那次他表演得很差。当时节目主持人,台北有名的谐星和演艺圈一哥――吴宗宪,一直都在寻找新人,他看了一眼那个紧张的钢琴伴奏小子和歌声像乌鸦叫的歌手,心想:“算了吧!这一对真该打道回府。”
吴宗宪说:“我一点都不觉得好听,那个朋友的歌唱得真烂。”不过,他看了乐谱,“我从裁判的肩膀后头,看了一眼乐谱,结果惊为天人。非常地复杂、做得很棒”。录完影后,自己创立阿尔发音乐公司的吴宗宪,走到后台找周杰伦,他当时头戴棒球帽,几乎盖住整个眼部。吴宗宪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时说:“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很安静、很害羞。我以为他自闭。”
吴宗宪签下他,专职写歌,也热心地提供一个地方让他睡觉,允许他把沙发后方,那一块无用的地方,变成一处小型的流行乐加工厂,好让他为90年代后期的歌手,像动力火车、许茹芸等歌手写好歌。
周杰伦未成名前,没有缎质床单、Ducati摩托车;也没有追星族尖叫地陶醉在他的演唱会上;更没有青春少女们像朝圣般,只为了摸一摸他坐过的钢琴座椅。有的只是这一小片空间――坐落在东台北的一栋灰色大楼上,阿尔发唱片公司的录音室内,从皮沙发到蓝绿色墙壁间的金黄色地板,一个可以让他蜷身小睡的狭小缝隙,这就是周杰伦当年仅有的小天地。
他在他的小天地里反复梦到旋律和歌词,当曲子的片段像梦游的声带般泉涌而来,他会起身,踉跄地走向键盘,把如夜景般的旋律写成乐谱或录成示范带。
有两年之久,周杰伦依约作曲,他极少离开这七楼的隔音间,专心写歌给才华平平、脸蛋卖座的歌手演唱。他写音节、与合音,把潦草的歌词写在外卖菜单背后。累了,就卸下音乐潜意识,在一堆灰尘满布的兔娃娃中,倒头大睡;然后再像变戏法般,创作出另一首流行歌。他很少踏出录音室的门,只靠拉面、炸鸡和做梦过活,梦到自己做喜欢的音乐,而不是成为流行歌手。
他了解到音乐的重要性,而不是外貌、歌手的一举一动或形象;他看着新人起起伏伏,有歌唱得奇差的帅哥;也有爱甩大牌、却没什么才华的女歌手;还有因为舞步炫目、却音质烂到不行的乐团,他领悟到什么特色才能让歌手长青,怎么样才能让他自己出众,答案就在歌曲本身。
吴宗宪承认他的弟子比他有才华。他回想:“我制作过许多专辑,但我很快就了解到,我没有什么好教周杰伦的了。”吴宗宪虽然和周杰伦签下歌手约,但师父还是对学徒有所质疑。吴宗宪坦言:“我不认为他可以走到幕前,因为他长得并不帅。”
一直到一年半后,吴宗宪决定把阿尔发唱片的经营权交到他的朋友,同时也是歌手的杨峻荣手上,周杰伦才从幕后走向幕前,成为偶像歌手。杨峻荣说:“我问他有没有为自己写歌,周杰伦放了首《可爱女人》给我听,这是他利用闲余时间写出的歌,全天候在录音室里混,也是有好处的。四分钟之后,歌听完了,我问:‘还等什么 ’反正这小子就住在录音室里,三个月内,完成了周杰伦的第一张专辑。”
一夜之间,他从录音室的怪人,摇身一变成为流行歌手,几乎太快了,快得让他心神不定地背负着成名和成功的身心压力。他说话简洁,回话也简短,“是的,女士”、“不是的,女士”,嘟囔着声音,点头,逃避地躲开眼神。他闷骚的性感、男孩思念女孩的感染力哪里去了 那个赋予歌曲深度和情感的成熟男性魅力又到哪儿去了
当他开始谈起音乐,你才会感受到,是的,只有音乐才能激起他的热情。没有了音乐,你眼前的这个男孩,看似只想爬回沙发后方,蹲在他自己筑起的老窝内。周杰伦说,他的音乐应该像魔术,各式各样的魔术,有短短的、变化的、发展中的;他接着谈乐理、肖邦、谈大提琴和小提琴有何不同、谈中国的五音和西洋的十二音阶。“这是我的魔术。”他摇着头说,眼睛诚恳地看着你,仿佛要你真正了解这时的他才是真实的。
在音乐圈中,不管是台北、香港还是新加坡,新奇的点子很重要,在这个主导大中国的愤世嫉俗,重包装的偶像速成音乐圈中,周杰伦的成功是个奇迹。其他男性的国语或香港歌手,大多出身有钱的演艺世家,青少年时期就出道,晋身海报美少年,精心营造让他们一炮就红起来的大手笔,如果他们运气不错,拍几部成本便宜的电影,或靠洗发精广告,就可再捞一票。
如今,头戴灰白色的毛织帽,盖住他略带沉思的棕色眼睛,身穿一件黑色绒质田径服的周杰伦,也能平心静气地坐在那张皮沙发上,跟你聊他的成名神话,聊造就他的这个特别空间。
(本文摘自《无与伦比》,爱米粒编著,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5年9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