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布卡的阿富汗女性
与爱穿现代时装的男士们相比，阿富汗的女性就没那么幸运了。上世纪70年代，喀布尔的女性可以穿超短裙。塔利班执政后，她们就只能穿裹得不能再严的纱丽
第一次知道有布卡这样的面纱是在1997年，那时我在美国。一本美国的女性杂志登出了一篇有关阿富汗女性的文章，其中提到阿富汗女人要被迫戴一种面纱，这样一来，没有男人可以看见她们的脸。杂志还登出了一张照片，一个戴着蓝色布卡的女子，眼部有一个网，其余的全是蓝色的布，从头一直罩到膝盖部位。当时我的反应是：“不可思议，这不是真的。当今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 ”从那以后，每当听到“阿富汗”这个词，我就想起那张照片上布卡的样子。
没想到，数年后，我来到了阿富汗，亲眼目睹了戴布卡的阿富汗女子。在巴基斯坦，我就看见了许多布卡。但到了喀布尔才知道，几乎所有的女人还戴着布卡。
为什么是这样的呢？在塔利班倒台后，阿富汗的妇女为什么没有欢呼着脱掉布卡呢？难道她们喜欢戴布卡吗？我和同事在饭桌上经常讨论的话题就是这个。我们都希望街上的女人能把脸和头发露出来。
但现实并不那么简单。从我身边的人说起吧。我的阿富汗女同事们在上班时，都裹一条一米多长的大头巾，上下班的路上她们都要穿上布卡。我曾好奇地问她们是否喜欢戴布卡，她们毫不犹豫地说“不”。一个女医生告诉我，她上大学时，大家都穿超短裙，那是70年代末。如今，她穿布卡是为了安全。因为大家都没有摘下布卡，如果她不戴布卡的话，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对象。我想，她的话代表了大部分阿富汗妇女的心声。塔利班虽然倒台了，但塔利班所代表的保守的思想和观念还根深蒂固地存在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有些妇女在丈夫、爸爸或者兄弟的要求下不得不仍然躲在布卡里；还有些妇女有心摘下布卡，但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不敢做出头鸟。
常见的布卡是天蓝色的，有些地方可以看见白色的和黄色的。布卡有长有短，有的前后都长到几乎垂到脚踝；有的后面长，前面只到膝盖，比较方便走路。布卡的上面都一样，有一个比头大的空间，可以让头钻进去，头部的前方有个接近长方形的网子，正好横在眼睛部位。布卡也有不同的花色，面料大多数是质量较差的尼龙，摸上去很厚，一点都不透气。布卡有很多是带褶皱的，像百褶裙。大多数布卡有刺绣的花边。当地妇女出门时戴上布卡，回家后脱掉，再用大头巾把头裹起来。也就是说，她们的大部分时间都不能露出头发。
穿上布卡后很难分辨男女，因为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连网后的眼睛也是模糊不清的。据说，阿富汗街头有男人穿上布卡冒充女人，在街上要饭，但伸出的手却是男人的手 平时外国人从露出的长裤或长裙以及脚踝和鞋跟的高度来分辨是不是女人。很多来阿富汗工作的外国男士开玩笑说，在阿富汗不能欣赏美女，只能欣赏美脚踝了 还有人分析说，在阿富汗卖女鞋肯定会赚钱，因为鞋是阿富汗女人唯一可展露女人味儿的地方
抱着“到此一游”的心理，我也试着穿了一次布卡。我的同事花了5美元买了一件蓝色的布卡作纪念。那件布卡是短身的，绣着白色的花边，后身全是褶皱，很漂亮。我借了来，想拍照留念，好给朋友开眼。我先把有网的那面找到，把头伸了进去，再把网子摆在眼前。眼前的一切都被分成一格一格的，而且视力范围极有限，只能看见正前方的东西，左右、上下都不能用余光看。我觉得自己变成了机器人，必须僵硬地左右扭转头辨别方向，得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路。厚厚的布卡紧贴在脸上，呼吸也不畅快。还没戴上一分钟，我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它摘下。准备给我照相的同事突然说，看不见你的眼睛。我们俩此时大悟：照这张像有什么用呢？谁知道照片里的人是我呢？我马上脱下布卡，再也没有与布卡留影的心思了。
已经成为阿富汗女性象征的布卡最早源于阿拉伯半岛。阿富汗的布卡是最保守、露得最少的一种。今天，在其他的穆斯林国家，妇女裹各种各样的头巾。有的裹小头巾，比如东南亚地区；有的裹大头巾，露整个脸或半个脸的，比如巴基斯坦；还有在头上罩一块大布，比如伊朗和阿富汗的一些少数民族。
信奉最极端伊斯兰教派别的塔利班，要求所有女人出门时必须戴上布卡。他们认为露出脸的女人会对男人产生诱惑，因此女人不能在公共场合、电视上和表演中露出脸，否则要受到严厉的肉体惩罚。家长和全社会都可以监督并惩罚那些不守规矩的女人们。塔利班还不允许妇女穿透明的袜子和鞋，妇女不能外出工作或上学。整个阿富汗的妇女被关在家里，没有工作和受教育的权利。
塔利班倒台半年后，再看喀布尔的街头，已经有一些不戴布卡的女性了。这些女性大部分是从国外回来的。她们戴着巴基斯坦式的大头巾“公然”上街，使街头的风景一下生动了不少。我为她们的勇敢和这样的进步感到高兴和欣慰。看来，没有人能够阻止时代前进的脚步。也许10年后的喀布尔街头可以再次看见穿超短裙的姑娘，那时外国人可以好好欣赏阿富汗的美女了。
（本文摘自《你好，阿富汗》，［美］姜华著，安徽教育出版社2005年10月出版。）
如果不是在IMC的诊所，这位阿富汗女子的容颜别人是无法目睹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