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萨里奥・蒂赫拉斯》 豪尔
赫・弗朗哥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1967年,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首次出版,由此在世界文坛引发了拉丁美洲小说的“爆炸”,并导致一个新的文学流派――所谓“魔幻现实主义”的诞生。
如今,距离《百年孤独》的出版,已经过去了38年。而加西亚・马尔克斯获颁诺贝尔文学奖,也已是23年前的旧事。在他的祖国哥伦比亚,马孔多深藏其中的魔幻之地,他能否找到自己的文学接班人呢?
为路透社工作的杰森・韦伯(Jason Webb)上周撰文,介绍了哥伦比亚小说家豪尔赫・弗朗哥(Jorge Franco)及其小说《罗萨里奥・蒂赫拉斯》(Rosario Tijeras)。
小说以80年代后期的麦德林贩毒狂潮为背景,借上流社会青年安东尼奥之口,讲他如何爱上了美丽而又嗜杀成性的女匪“罗萨里奥・蒂赫拉斯”――“罗萨里奥”还算个正经名字,“蒂赫拉斯”在西班牙语里则是“剪刀”之意,姑且可以译作“玫瑰剪刀手”。此浑名的由来,据小说里说,是她曾用剪刀把一个强暴过她的黑帮成员活活阉割。“她讲出来的人生故事可真不轻松,”安东尼奥沉思道,“跟她的相比,我的人生就像童话一样。在我的故事里,小红帽和奶奶皆大欢喜。可是,在她的故事里,小红帽吃掉了大灰狼,吃掉了猎人,也吃了自己的奶奶,白雪公主则对七个小矮人进行了一场大屠杀。”
这位剪刀女匪在打爆别人的脑袋之前,总要跟受害者来一通热吻。
但弗朗哥说,他不是魔幻现实主义、而是现实主义的作家。
哥伦比亚作家埃弗莱姆・梅迪纳(Efraim Medina)是另一个例子,他写了一本名为《蝙蝠侠与罗宾互相手淫之技巧》的小说,也断然否认此书与魔幻现实主义有染。他说,加西亚・马尔克斯应该“给哥伦比亚帮个忙,早点把自己送进博物馆”。
像他们一样,今天哥伦比亚的新一代作家,正在与魔幻现实主义挥手作别。他们中大多数人的作品,都没有机会在海外出版。让他们感到耿耿于怀的,是欧洲和美国的读者,这些人长期以来只知道那些能够飞离地面的神父,还有长着小猪尾巴的婴儿。
但《罗萨里奥・蒂赫拉斯》是个例外,此书在哥伦比亚已经卖出了30万册,这是加西亚・马尔克斯之后该国的头号畅销小说,也已经被拍成了电影,并且刚刚有了英文译本。
43岁的弗朗哥表示:“就个人而言,我从未受过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影响。”不过,他也不情愿地承认,这位超级大作家在全世界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确实,当我们寻找机会,想把自己的作品译成外语时,尤其想在那些富国出版时,你就能感觉得到,他们最想要的,还是魔幻现实主义。天上飞的老太婆,还有别的好玩的东西,成群的黄蝴蝶什么的。”他说。
会飞的神父,长猪尾巴的婴儿,成群的黄蝴蝶,都是《百年孤独》里的魔幻场面。1987年,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回顾60年代的拉美文学“大爆炸”时说,“‘爆炸’的结果是什么呢?是拉丁美洲的读者读我们拉美作家的作品了。也就是说,我们赢得了我们自己的读者,或者像出版商们说的那样,占领了我们自己的市场。”(转引自《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巨擘》,朱景冬著,长春出版社,1995)
时至今日,爆炸的余波还在摇荡着世界,然而在其故乡,无论读者,还是作家,对于魔幻的热情均已大不如前。
韦伯的文章指出,拉丁美洲社会正在发生着巨变,新一代的拉美文学,正是对这种变化的反映。
魔幻现实主义兴起的土壤,是60年代拉美文化特性的自我认同,是长期被上层精英的欧洲意识所忽视的本土的、农村的、民间的文化传统。然而,在今天这样一个全球化的时代,这些东西多半已经丧失了魔力。
评论家把弗朗哥等人所代表的文学新气象称为“城市现实主义”。
“我们的城市在发展――波哥大、布宜诺斯艾利斯、墨西哥城――所以,我们发现了与欧洲那些城市相似的情景,相似的社会问题。正是这些城市,滋养了我们的写作。”弗朗哥说,“我们使用的语言来自城市,这些东西与魔幻现实主义毫无瓜葛。”
这些话没有让加西亚・马尔克斯感到不快,相反,他称赞弗朗哥是“我想以火炬相传的哥伦比亚作家之一”。
加西亚・马尔克斯为什么会喜欢他,想让他当接班人呢?我想,也许就因为弗朗哥不是他的模仿者吧。
《罗萨里奥・蒂赫拉斯》选译
罗萨里奥被子弹近距离射中时,正在跟人接吻,因此她难以分辨死亡的痛苦和爱的痛苦。可是,当她移开双唇,看见枪口时,便明白了事出何由。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全身上下流动不停。我以为是那是吻。”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她对我说。她越来越虚弱了。
“别再说了,罗萨里奥,”我对她说。她攥住我的手,求我不要让她死去。
“我不想死,不想。”
尽管我鼓励她要充满希望,可我脸上的表情骗不了她。哪怕在弥留之际,她看来仍然很美,超凡脱俗。他们把她推进手术室时,她正在失血。担架床的速度,门的摆动,还有个护士的严厉命令,分开了我和她。
据拉巴萨(Gregory Rabassa)英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