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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舟:我的2005

2005-12-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蒋方舟,少年作家,著有《正在发育》等作品

今年其实是我读书最多的一年――尽管近

些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好的书――所以读书的主题其实是“回归”。我重读了小时候因为爱慕虚荣而读的书,比如村上春树的全部书,米兰・昆德拉的大部分书和萨特的一部分书。

今年我生活中最大的变化就是――我上高中了。我刚刚才升高中这个事实肯定让你有点讶异。有个读者对我说:“我小时候就读过你的书,我现在上大学了,你竟然才上高中!”事实上,我也大惑不解,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进行了很多年,难道它们都是在静止的时间中进行的吗?

我上的高中是湖北省最好的高中,甚至号称是全国最好的高中,动不动就有新加坡或者法国的人来做国际交流。学校高级得像漫画,社团和课外活动丰富得像青春偶像剧,环境好得叫人想立刻找个男朋友恋爱。我妈每个周末都会来学校,让我在学校服务社假装买冷饮,在小凉亭假装学习,在运动场假装打网球,然后她就拍照,再发到网络博客上显摆,那情状颇像暴发户。

这是我第一次住校,这也算生活中的一个大变化吧。学校在寝室里给我装了一台电脑,但其实我用的时间也不多,只是在周六周日的时候在寝室看影碟至很晚。我的生活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其实,内伤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脱离家庭远离市中心的情况下,终于成功地变成了一个资讯匮乏,大脑简单的人。偶尔逛一趟学校超市就像刚从深山老林放出来一样,摸着种种新奇花里胡哨的东西老泪纵横。喜怒也变得很简单,有一天我在食堂没有买到包子,只买到了馒头,我当时就悲愤地要从食堂的窗口跳下来,真的,我那时死了的心都有。直到被人劝住,并且给了我一块钱饭票作为安抚,我才变得兴高采烈。我完全不像是写过长篇小说的人了。

图:钱海燕

对了,我今年新写了一部长篇小说《骑彩虹者》。严格来说,开始写是在去年的时候,那时候有一个宏伟的计划,就是要拍一部电影,所以小说是按照剧本的形式写的。我那时连剧本是啥形式并不太清楚,就吭哧着写了一个寒假,吭哧出一些混乱而结结巴巴的片断,让人物“淡出”,或者“依序退场”,玩一些我在电影上看到的技巧玩得自hich之极,还把后记写了一大堆话,都是感慨兼邀功的意思。我妈问起我的剧本进度,我就说:“快写完了,快写完了。”今年在完成了专栏《邪童正史》之后,才又想起这个剧本。找专业人士一问,他们建议先写成小说比较好。我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求限时完成。我当即吓得不行,看自己之前的片断简直要哭死过去,删的过程中又哭死了一次。我最后竟然在暑假结束前的两天完成了小说。小说完成的最后几天,我基本上是处于不睡状态(困了就把自己放在沙发上做仰卧起座)。总的来说,还是快乐的写作过程,主要是因为写爱情的“快乐度”提升了整个写作过程的平均快乐程度。我发誓这部小说是足以让我自豪的,就算只有六个人看我也是自豪的――这该是我能给予这部小说的最佳褒奖吧。

今年其实是我读书最多的一年――尽管近些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好的书――所以读书的主题其实是“回归”。我重读了小时候因为爱慕虚荣而读的书,比如村上春树的全部书,米兰・昆德拉的大部分书和萨特的一部分书。我小时候对那些书的阅读经历也不能说作废了,但到底还是留下遗憾。因为那时候根本没有办法体会到他们的好,只觉得齿间有呲呲的冷风,然后笑着对别人说:“我搞不懂《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有什么好的,只是上面描写的嘿咻姿势很奇怪罢了。”现在读他们的书我才发现,好的就是好的,过了时的也是好的,其实有高深道行的人是不会过时的。我在写小说的时候,除了把写作环境布置得像真正的作家的窝,也尝试在心境上寻找他们那种中老年男人的高深莫测和咸湿感觉。

除此,我觉得自己今年更有价值的阅读应该说是“影视阅读”。专业人士认为我在高中时期就搞出一部电影的想法属于吃天鹅肉,他们建议我拍点记录片的素材。所以我狂看了很多奇怪的记录片,像《老头》、《裸体漂流记》、《拯救大兵雷恩》等等。今年着实看了两部好电视剧,一部是《欲望都市》,这部电视剧直接指导我新开了一个专栏叫《少女版欲望都市》;还有一部是《绝望的主妇》。好话就不用再说了,因为它们的好也是经过认证了的,而且还是史上最严苛的认证――大众的认证。反正看得我血脉贲张,想马上抄起机器拍出一个精巧的片子。

啊,我又想起了今年没有完成的梦想。我去年立下豪言壮志说今年要拍一部电影,当初谁说我说大话来着?我要告诉他:“他还真说对了!”我今年不仅没有拍电影,就连DV机也没有买。唯一接近梦想的行为就是整天跑到剧本交易网上哀嚎叫卖:“有没有人要买我的剧本啊?!”我也是有脸皮的人,没有完成梦想还说了大话,让我心中隐隐作痛啊!恰巧在这种感觉下,我淘碟时发现伊朗十五岁女孩汉娜导演的记录片《疯狂的快乐》,一时又羡慕又嫉妒,简直不敢看,怕她拍得太好了,越发衬出我的夸夸其谈和无力行动。

旧梦想没实现,多了一个新梦想,那就是参加明年的超级女声。我为了这个梦想,学了吉他,“K”了TV,自己还写了一首歌,完备得连RAP部分都有。整天跑到音乐原创网上嘶声叫卖:“有没有人要买我写的歌啊?!”

去年预设的许多梦想,今年都没实现,但还是光荣了一把:我成了个有组织的人,我现在是中国少年作家学会的主席了,今年十月刚刚当上的。觉得就像是孤魂小鬼终于在人世间有个落脚的地儿了。唯一不好的就是,数学老师比我自己还爱这个称号,每次上课都阴笑着说:“蒋主席,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让我不禁连连娇嗔:“不要叫我主席嘛。”我总觉得有了组织,下一步就应该有家室了。

对了,今年还刚刚经历了一次地震,我们都从教学楼被疏散到操场上,全校都在操场上,场面煞是壮观。不过同今年发生的世界大事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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