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埋头找他的书,不
惊异他的杂。古代和现代,中国和外国,都拿得起来。尤其跟艺术相关,指点得精彩纷呈。心跟艺术有关,由此先生指点的心也精彩。最可喜是听他谈一个个大师,音乐的,美术的,看他看见了什么。也听他谈民俗。老上海在他笔下活了回来。先生无妄语。
惊异他的静观。一条一条地写,一句句话写,还拆开句子,拆开词,像老底子的上海人吃大闸蟹。不会吃这东西的人一顿乱嚼,把蟹轻薄了。木心先生不。他边说闲话边慢慢地拆,不放过一点蟹肉,吃完摆出一个好样子。
惊异于他的干净。想起我在农村时,下雨泥泞,走得很累。穿上高帮防滑靴,走得十分小心,泥居然还爬到裤子上,进门时需要又刮又铲。农民轻松,走路不看脚下,也不知怎么弄的,趟过泥地,鞋帮还是干净的。到门口顿顿脚,进去了。有人的干净是小心翼翼绕路来的,木心先生不必,他能走泥路。
惊异于他的熨帖。他也用悍妇般的奇字,但不怪异。他的文字有张驰,一读就发现标点的重要。他可以东一个棋西一个棋地走,到后来平平服服。
还有许多欣喜,容我慢慢感觉,慢慢说。
听说木心先生的书要在内地出版,非常高兴!更多人有幸邂逅一位文化长者,看到中文这样雅致、触及人心。我独头独脑地想,最好木心先生什么都来谈上一遍,让晚生们瞠目结舌,看老人家为汉语写作造出新型,布出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