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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哈拉那

2006-01-1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赵强 我有话说

菲律宾人在知足常乐之外,模糊了幸福与不幸的界限,幸福原型中本身就包含了不幸的因素,幸福就成为一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态度。正如有标记的“女总裁”一词绝非男女平等的产物,那么,只有无视那些构成幸福原型的要素,才能做到让幸福不那么特殊。

热带风情的菲律宾瓜果遍地

语言中存在着“有标记”和“无标记”两种形态。比如我们通常只问“有多高”,如果问“有多矮”,则一定表达一些询问高度之外的特别的含义,因此,“高”是个无标记的形容词,而“矮”则是“有标记”的。有标记的词往往可以用无标记的词来定义,反之却不然,长得不高就是矮,而长得不矮却不一定是高。“幸福”之于“不幸”是个无标记的词,而“幸福”究竟是什么,恐怕谁也说不清。根据“世界价值民调机构”(WORLD VALUE SURVEY)对全球五十个国家进行的调查发现,菲律宾人是亚洲国家当中最乐观的人民,也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民之一。40%的菲律宾人“对其生活方式感到非常快乐”,排名第六,在澳大利亚、美国和瑞士之前。排名第一的是委内瑞拉人,第二至第五分别是尼日利亚人、爱尔兰人、冰岛人和荷兰人。据旅行家们描述,菲律宾是穷人的天堂,也是个懒散的国度,“菲律宾是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没有春夏秋冬,只有旱雨两季。地里的庄稼,只要撒下种子,就有收获;树上的热带水果,摘了又长,长了又摘,终年不绝。所以,菲律宾人是饿不着的。到马尼拉打工或旅游的穷人,是不用住宾馆的,拿张塑料薄膜,公园草地上一铺,便能酣然入睡。所以,菲律宾人也是冻不着的”。

认知语言学的创始人雷柯夫(Lakoff)在其代表作《女人、火与危险事物》中谈到原型的概念,在他看来,“母亲”的原型包括:遗传模式、生殖模式、养育模式、谱系模式和婚姻模式,但“母亲”的概念并非完全吻合这五种模式,现实生活中,继母、养母、借腹怀胎等等特别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人们总是在与原型模式进行比较后将之归入母亲的语义范畴,这种与原型比较的过程正是人们获得认知的过程。“幸福”是一种对自身生活方式的认知,而“幸福”的原型也许包含了:衣食无忧、有地位、有归属感、有认同感等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内容,一个民族重视原型中哪方面的内容使其幸福的概念各有不同。所以,人们喜欢用优越的自然条件来认知菲律宾人的幸福,其实是有些偏颇的。环境也许是个基础,但菲律宾同样有台风、海啸和火山,如果菲律宾人看重后者,幸福的感觉肯定会打上大大的折扣。也有人认为,菲律宾是个多数人信仰天主教的国家,信仰让他们更加满足和平和。这种说法也不无片面,菲律宾不缺少内乱、政局动荡、绑架和毒品,任何人面对这些种群的困扰,很难做到视若无睹。因此,菲律宾人的幸福感也许并非那种符合所有原型特征的标准幸福。

幸福的原型也可以理解为个体的满足。个体满足于社会物质文化生活中已拥有的一切,那么幸福更倾向于一种已经实现的可能;个体不能满足于已有的东西,而是试图追求稀缺的元素,那么幸福往往会遥不可及。套用语言学的概念,问题的关键在于某一种群标记了什么?是用幸福来定义不幸,还是用不幸来定义幸福。菲律宾有句口头禅叫“巴哈拉那”(Bahala na),“台风来了,他们说巴哈拉那;家里没钱了,也说巴哈拉那;孩子生病了,还是巴哈拉那……”传闻10个菲律宾人对此有10种不同的解释,可能是一句祷告,也可能是一句诅咒,也可能类似“爱谁谁”,也有人说是“上帝的意志”,总之,用“巴哈拉那”来对应一切的无可奈何。在积极的追求者看来,这完全是种消极的人生态度。确实,一般种群中无标记的语言现象都是积极的,这种标记让人们无意识地追求物质上的更多更好,技术上的更高更强,文化上的更美更善,而这种积极的生活态度往往离幸福很遥远,总是会陷入一种无法达到的挫败感和剑拔弩张的紧迫感。菲律宾人在知足常乐之外,模糊了幸福与不幸的界限,幸福原型中本身就包含了不幸的因素,幸福就成为一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态度。正如有标记的“女总裁”一词绝非男女平等的产物,那么,只有无视那些构成幸福原型的要素,才能做到让幸福不那么特殊。让幸福成为一个虚幻标准的种群往往是不幸的,而不痛苦就意味着幸福的种群却很容易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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