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人在知足常乐之外,模糊了幸福与不幸的界限,幸福原型中本身就包含了不幸的因素,幸福就成为一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态度。正如有标记的“女总裁”一词绝非男女平等的产物,那么,只有无视那些构成幸福原型的要素,才能做到让幸福不那么特殊。
热带风情的菲律宾瓜果遍地 |
认知语言学的创始人雷柯夫(Lakoff)在其代表作《女人、火与危险事物》中谈到原型的概念,在他看来,“母亲”的原型包括:遗传模式、生殖模式、养育模式、谱系模式和婚姻模式,但“母亲”的概念并非完全吻合这五种模式,现实生活中,继母、养母、借腹怀胎等等特别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人们总是在与原型模式进行比较后将之归入母亲的语义范畴,这种与原型比较的过程正是人们获得认知的过程。“幸福”是一种对自身生活方式的认知,而“幸福”的原型也许包含了:衣食无忧、有地位、有归属感、有认同感等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内容,一个民族重视原型中哪方面的内容使其幸福的概念各有不同。所以,人们喜欢用优越的自然条件来认知菲律宾人的幸福,其实是有些偏颇的。环境也许是个基础,但菲律宾同样有台风、海啸和火山,如果菲律宾人看重后者,幸福的感觉肯定会打上大大的折扣。也有人认为,菲律宾是个多数人信仰天主教的国家,信仰让他们更加满足和平和。这种说法也不无片面,菲律宾不缺少内乱、政局动荡、绑架和毒品,任何人面对这些种群的困扰,很难做到视若无睹。因此,菲律宾人的幸福感也许并非那种符合所有原型特征的标准幸福。
幸福的原型也可以理解为个体的满足。个体满足于社会物质文化生活中已拥有的一切,那么幸福更倾向于一种已经实现的可能;个体不能满足于已有的东西,而是试图追求稀缺的元素,那么幸福往往会遥不可及。套用语言学的概念,问题的关键在于某一种群标记了什么?是用幸福来定义不幸,还是用不幸来定义幸福。菲律宾有句口头禅叫“巴哈拉那”(Bahala na),“台风来了,他们说巴哈拉那;家里没钱了,也说巴哈拉那;孩子生病了,还是巴哈拉那……”传闻10个菲律宾人对此有10种不同的解释,可能是一句祷告,也可能是一句诅咒,也可能类似“爱谁谁”,也有人说是“上帝的意志”,总之,用“巴哈拉那”来对应一切的无可奈何。在积极的追求者看来,这完全是种消极的人生态度。确实,一般种群中无标记的语言现象都是积极的,这种标记让人们无意识地追求物质上的更多更好,技术上的更高更强,文化上的更美更善,而这种积极的生活态度往往离幸福很遥远,总是会陷入一种无法达到的挫败感和剑拔弩张的紧迫感。菲律宾人在知足常乐之外,模糊了幸福与不幸的界限,幸福原型中本身就包含了不幸的因素,幸福就成为一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态度。正如有标记的“女总裁”一词绝非男女平等的产物,那么,只有无视那些构成幸福原型的要素,才能做到让幸福不那么特殊。让幸福成为一个虚幻标准的种群往往是不幸的,而不痛苦就意味着幸福的种群却很容易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