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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小女贼”

2006-01-1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张清华 我有话说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此话可以反过来说:最有杀伤力的“贼”不是会偷人家的,而是会“惦记”――让你感到被锁定的威胁。钱海燕的绘本《小女贼》系列之魅惑力恐怕就在这里:她对人的“琢磨”是让你冷不
防的,有明枪的犀利,更有暗箭的阴损,当然还有细手蹑脚中所暗含的痒。

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称作贼,把自己的作品称“赃”。但“贼”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其“眼力”非常好,能看出寻常人看不出的门道。贼之性在于“偷”,在于其隐蔽和伪装,在于胆大,所谓贼胆包天――寻常人没想的,他想到了,别人不敢打的主意,他敢打,艺高人胆大嘛。窃想这作者给自己的书取了这个名字,一定是得意了许久的:低调,合算,且不易于落小资作秀的窠臼,使人去德远,去智近――德是虚伪的德,矫情的德,智则是真实的智、直奔要害的智。智而近于贼,但强似德近乎伪。因为有些道理不但要逼近,而且要说破。这便是深刻了。

她的文字极干净,像有“洁癖”,近乎删减到零的地步。我试了好些地方,想给这文字做点小手术,但差不多都失败了。很多意思明明已到了笔尖,但又让她闪转腾挪,踮着脚尖滑过去了,偏不说。不说是为了给你留下玩味的余地,留白相守,虚词以待,这正是禅之本意――因为“告诉”不是禅,“悟”才是。对这一点她明白太透,不只是在语言上,而且在性情里。她闪烁其辞,半推半就,咂摸把玩之后随手仍给人一点,漫不经心,闲笔出神,用得聪明,见得神韵。你要是认真起来,那也懒得和你理论――这就不只是机智,而且是狡猾了。

有人以韵入诗,得其形而失其神,而此人此书,称得上无韵之诗,每每只消一两句,却总是击中要害,挠到痒处,甚至伤及命门,令人怦然心动,或哑然失笑。比如:“美满的婚姻诚为人间异数,所以结婚应与仇人结――既完成终身大事,又完成复仇大业,一举两得。”另有些则很政治,如:“历史并不缺少奇迹,可惜奇迹都没有好结局。”“对权威的信任就像少女的贞操――一旦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我说她接近诗,不是因为它的美,而是本于它的真。因为人在面对真的时候,更需要勇气和能力,这时也才更近乎于一个诗人――而能够删掉无用的美善,而把真话告诉人们,在某种意义上,这更符合一个写东西的人的道德。

画是很好的,但这画画的人是有点怪:她在多数地方是简练的,人形物态,用笔俭省,落落大方。偏在小地方一丝不苟,搞得复杂缠绵,精致绚丽。免不得让人猜想,呃,食不厌精不说,还有点恋物癖呢,看看那一溜摆开的女人的衣服鞋子,装猫变狗的旖旎眼神,你就感到那与丰子恺实在是不同,是地地道道女性的。我见画多矣,但未见过此类画法,也许这叫无心插柳――不求形似,反得其神,“漫笔白描”。估计这人的生活和性格也与这画相类:喜欢简单直截,但决不应付了事;习惯以少胜多,不肯劳心费话,但若碰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也不妨紧缠滥打一番,抵死缠绵一回。出行或出言虽少,却总有金石之响、刀剑之利,或有明水之凉、秋风之爽。随意出笔点染几下,随你怎么体味评说,流连想望吧,她这里早已经相忘江湖,贼影不见了……

(《小女贼的猫腻》、《小女贼的黑店》,钱海燕著,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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