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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入松十年

2006-01-25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本报记者 韩晓东 我有话说

风入松与它的同道,对曾经混沌一片的图书市场进行了细分,探索出专业书店发展的规范和必然模式,并以其倡导和秉行的品位,为民营书业赢得公信力与影响力。它们的努力,冲击并刺激传统书业革新,最终彰显的,是知识和文化的价值。

2000年换由章雨芹掌舵以后,风入松走得缓慢但是坚实,在书业风起云涌的大潮中,这脉书香依旧绵延悠长。2006年2月1日――

启航

十年前的1月份,在京城西郊颐和园旁边的中央党校,北京图书订货会的前身――全国图书交易会在此举行。那时候交易会的档次和规模远不及现在,但在当时,人们对于图书的渴求和尊崇,以及图书之于公众生活的影响力,则要大过今天。

时年48岁的王炜出现在交易会上。他此行肩负有重要的任务:说动出版社,为自己尚处于装修中的“风入松”书店发货。

王炜当时的身份是北大哲学系副教授,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作为编委,他参与策划出版了《走向未来丛书》与《现代西方学术文库》,丛书对当时国内的思想解放运动和人文社会科学发展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在当时反响很大,也使王炜在知识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因此当王炜同出版社打交道时,会被看作“不是外人”。王炜发动他所能动员的一切力量,邀请一些出版社的发行人员来到北大南门东侧的北大资源楼,参观装修已接近尾声的书店。不管怎么说,那个有着860平方米营业面积的已见雏形的书店赢得了信任,订货会后,风入松陆续接到出版社发来的书。到2月1日书店新张之时,货架上已经有15000种图书。在此之前,风入松书店于1995年10月28日在北大南门西侧开张,王炜牵头,股东5人,注册资金5万元,营业面积仅40平方米。十年后,风入松更愿意把2月1日当作是书店开张的“正日子”,他们抢在1月15日举行了规模盛大的庆典,作为书店创始人的王炜,没有看到这一天。

书店的元老、如今的掌门人章雨芹回忆说,当年在没有接到货款的情况下给书店发书的一位出版社发行多年后对她说:“当时真是冒着风险给你们发书啊,那是眼睁睁地看着国有资产流进民营企业啊。”90年代中期的图书市场,尽管早已不是新华书店一家独大的时代,但是民营书店由于种种原因,仍然不为绝大多数的出版社信任和重视。民营书店自80年代初期出现并获得生存权,至1991年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发展。(《关于民营书业发展的几个问题》,郝振省,《出版发行研究》2003年第二期)1992年,邓小平发表南巡讲话,紧接着十四大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为改革的目标取向,民营书业“因其天然的市场取向,思想获得空前解放,发展出现了新的气象”(《中国民营书业发展研究报告》,余敏主编,中国书籍出版社,2003年11月版),也正是在那之后,民营书业与整个中国一起,开始了又一次崛起。

1992年5月1日,中国海淀图书城开业,作为国内第一家规模大、并由各出版社自销图书的书店集合体,在全国引起轰动。次年,北京甜水园图书批发市场在京东金台路建成开业,纳入商户500余家(后经压缩二级批发单位减至218家),时人遂有“东有金台路,西有图书城”之比。

然而更多的人则愿意把1993年开业的万圣书园和1996年重张的风入松书店的出现,当作是民营书业获得公信力和影响力的标志。在它们成立前后,杭州百通、广州学而优、南京先锋、贵州西西弗、长春学人、上海季风、福建晓风等一批社科学术书店在各地风起云涌,这些书店都以标榜品位为先,服务态度好,并且经常举办各种学术文化活动,迅速成为所在城市的重要文化风景,并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全社会对于民营书店的认识。

飞扬

扩张后的风入松,股东9人多为学者,集资共计50万元,第一届董事会由5人组成:王炜、王曦、何非、章雨芹、张晖。王炜任董事长,王曦为总经理,何非为副总经理,章雨芹为法定代表人及董事长助理,四人组成管理团队,担当起书店日常管理工作。当时的法人代表,还是董事长的妻子。

仅以书店保留下来的很不完整的店史资料显示,关于书店重张的报道就有11条之多,其中包括《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强势媒体。值得注意的是,这样的报道热情,在风入松十年发展历程中贯穿始终。这该是学术书店与生俱来的竞争优势吧。

当然开业迎来的不仅仅是媒体的热情,质疑的目光也从未游离。每月高达数万元的租金,每一天必须达到15000元左右的营业额才能保证不赔本(《人,诗意的栖居――王炜和他的风入松》,吴浩,《芙蓉》1999年第一期),即使拿今天的标准来衡量,这些数字对于一家民营书店而言,也是不容忽视的。然而在1996年,风入松的业绩从一开始就步入佳境,并且一路走高,2月不到20万,3月已达50多万,5月到70多万,8月90多万,10月100多万,全年800多万。北京丰厚的文化底蕴、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成就了它的天时和地利,正在经历“人文精神大讨论”的知识界,带动了整个社会的文化氛围,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风入松管理层大刀阔斧采取一系列举措,使书店迅速在各个领域施展自己的影响

4月12日,风入松独家赞助北京大学第二届读书修身文化节,期间开展了一系列活动。

4月16日,举办《陈寅恪的最后20年》学术座谈会,在陈寅恪本人及其学术思想还未被社会完全认可的情况下,请到季羡林、邓广铭、任继愈、张岱年、王永兴、李赋宁等多位与陈寅恪有过学术关系的学者出席,使得沉寂了多年的陈寅恪在学界引起巨大轰动。

5月起,《北京青年报》开辟“风入松书评”专栏,每周一期。

6月7日,风入松茶座正式开业,顾客可于店内品茗读书。

6月底至9月中旬,分别举办“张小路北美城市街头壁画摄影展”、“郑振庭画展”、“影像与记忆大型摄影文化工程观摩展”等展览。

……

风入松甚至成了当年文化界的一种现象,章雨芹回忆说:“几乎每天都要接待记者。”王炜也当选为《中国图书商报》评定的1996书业界十大新闻人物。这一年,惟一的损失出现在管理层,股东王曦担任总经理一职不到半年时间,即被降为副总经理,总经理由董事长王炜兼任。10月初,王曦退出。

冒进

经过了异军突起又狂飙突进的1996年,风入松变得志得意满又雄心勃勃。他们在心中为学术书店勾勒了一个更广阔的远景,并把目光瞄向了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王府井。这条大街及其延长线上,除了密布的商业设施外,还有许多文化机构的存在。1994年王府井大街拆迁改造,年底王府井书店撤出留下文化经营的一块真空。风入松怀揣着膨胀的信心,决意要在即将复现繁华的商业街区,复制一个规模更大、质量更高的学术书店。信心体现在速度上,从签约租房到装修布货,不足40天,1997年1月18日,风入松文源书店在王府井试营业,2月2日举行开业典礼,老出版家陈原为其剪彩。书店新增投资66万元,股东11人,董事会由5位成员组成:王炜、陈嘉映、何非、张瑞明、章雨芹。管理层有王炜、何非、章雨芹、张瑞明(副总经理)。

1997年论干支是丁丑年,习惯把“牛”当作形容词的北京媒体,用“风入松牛年挺进商业黄金街”作为标题以图体现王炜们的豪气,上海的《文汇读书周报》则用“为读书人抢收黄金之地”告示着学术文化对商业的挑战。至少从媒体报道看,当时的业界对于风入松此举除了惊羡,也是一片掌声。

实际上当时的文源书店并没有开在今日王府井步行街的街面上,而是在离开主街道有段距离的一座主楼之后,此举说明当时的决策者对于扩张的风险已有所考虑,但是不久,危机降临,证明风险不仅仅是黄金街的高昂地价。

自7月份之后,文源经营开始步履艰难,王炜曾信誓旦旦地保证,进入商业黄金街的风入松,并不因周围强烈的商业气氛影响而降格以求,经营仍是学术书籍。但是现实表明,王府井庞大的客流中,风入松设想的目标读者却少之又少。文源不得不在书目的构成上作出调整,经营风格开始跟总店有所不同。在这个过程中,风入松的原创者们在观念上发生了分歧,办书店究竟是文化事业还是经营行为的性质之争,变得空前尖锐,分歧的结果是活动在风入松前台的创业者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绘图/钱海燕

碰壁

我们可以从王炜的一些话语中窥测一下他开办书店的动机。在那家40平方米的小店开业之后,王炜曾说:“那时,我们只想办一个精品书店,只想有一个属于学人同仁共有的小小的空间。”看着书店日渐红火,他意识到:“经自己的手传播活生生的文化,比闷头爬格子对我更有吸引力。”当书店有了足够大的规模和影响之后,他说:“写一本书,那是学术,发行十万、二十万,那是传播,我们这里有三万种书可供读书人自由挑选,这个影响会有多大!”(《人,诗意的栖居――王炜和他的风入松》)他更愿意被看作是一名肯担当的知识分子,他身边团结的也都是这类人。他说:“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无疑负有对社会进行良知渗透、人文引导的使命”,在这个意义上,开办书店可以看作是王炜从80年代积极参与编辑《现代西方学术文库》行为的内在延续,他说:“风入松就是希望起到这样一个作用。”当然,支撑这一理念首先需要书店形成良性循环,也就是“以商养文,以文促商”。

在这个前提下,经营的成功一方面会鼓舞他们“对社会进行良知渗透、人文引导”的使命感,一方面也会激发起追求更大的成功的兴趣,1996年的东进和1997年的扩张,可以看作是对这两大目标的分别实践。前者成功,后者失败。失败还有一个大背景,1997年下半年开始,中国的图书市场步入疲软。

1998年6月,风入松向新闻界公布撤离王府井的决定,这次冒进后来被证明对风入松的发展造成极大影响。一方面,它明确了书店坚持人文学术品格的立场――从商业区撤回高校区,另一方面也促使风入松经营重心开始从纯粹的人文学术理念转向学术理念与经营理念相结合。而它造成的实际经营上的恶果,则要到1999年后才开始凸现。

1998年,北大百年校庆提供的有利时机,多少消解了风入松王府井挫败的低落情绪。9月19日,书店再度出击,在海淀图书城昊海楼二层开设文灏分店,开业当天打出了“全场八折”的广告,招致了又一家后起重要学术书店――国林风图书中心的强烈不满,国林风用公开信的形式指责风入松不正当竞争,呼吁行业自律,二店陷入矛盾争论,很快掀起图书零售行业关于自律、改革以及求生存的大讨论。3个月后,争论渐息。一份多家书店联合签署的《图书零售商公约》,代表了当时图书零售业多数人对打折售书的基本态度,在今天,《公约》已被网上书店冲击得体无完肤。

11月的时候,王炜的朋友、上海季风书园创始人严搏非来到风入松,希望为即将扩张的季风补充一些品种,他很快就看出王炜在经营的基本结构上存在严重的问题:“尽管由于王府井分店的关闭,图书撤回总店造成库存过大,但他当时竟有1400多万的库存,这是一定会造成现金流的全面阻塞的。”当时的王炜也许是没有意识到这问题的真正严重程度,也许是“对学术的热情误导了对书店和采购的看法”,总之并没有认真去寻找有效解决的办法。更让严搏非感到吃惊的是,王炜当时常常做这样的事情:“将出版社的一些重要学术书一次拿光”,“像上海三联的《海德格尔集》,他告诉我,风入松一次就进了2000本。我问他能卖掉吗?他有点自信却又不是很有把握地说,一年卖200,10年就卖完了”,而当时的风入松,“像这样的单品库存量上好几百的有很多”。(《仍在路上――悼王炜》,严搏非,2005年11月,世纪中国网)开业不足一年,文灏关张。风入松在经历了1996、1997年的高峰后,终于开始滑落。

落地

万圣和风入松在1997年以前,实际是对当时混沌一片的图书市场作了细分探索,尽管对它们自身而言,开拓学术图书市场的工作已然完成,但是成熟的分类专业图书市场的形成,还要推迟到1998、1999年左右。标志是除学术书店之外,一批建筑书店、电脑科技书店、医学书店、经济书店、法律书店的崛起。与此同时,后起的民营书店规模不断扩张,加上一些社会资本进入图书发行行业,一些地方开始出现民营的大型书城或超级书店,沈阳东宇、北京国林风、昆明新知、南京书城等便是其中的代表。(《中国民营书业发展研究报告》

与那些有企业资金和有商业背景的经营者介入的超级书店相比,风入松在资金和管理上的劣势显露无遗。步入1999年,风入松再没有大开大阖的惊人之举,书店的经营和各种文化活动按部就班地进行,“新书推荐榜”和“销售排行榜”也在不同的媒体持续刊出。但是当年盲目扩张的恶果开始显现:库存积压严重,现金流断裂,新书供应断档,销售出现下滑,进一步造成库存,恶性循环形成,书店无力再有大动作。从这一年开始,风入松对于民营书业改革在拓荒和表率意义上的贡献,停滞下来。同年,当当、Book321、人民时空3家网上书店创立,书业迈入又一场变革的前夜。

2000年7月24日,王炜及原一批股东撤离风入松,法定代表人章雨芹全面主持工作。此变动在业内引起很大反响,很多人对风入松能否保持学术优势、能否与出版社保持良好合作关系持观望态度。1个月后,章雨芹对媒体解释:“王炜也不能说退出,主要是不主持工作了,但他还是股东。风入松一直没受到影响,经营上保持稳定。”(《民营书店路在何方》,舒晋瑜,《生活时报》2000年9月)并向出版发行界发出公开信,说明情况。

如果当时的王炜继续留在风入松并且负责管理,最终的情况将会怎样呢?这一切没有发生,所以不应有武断的结论。来看一看严搏非对于王炜的断语:“这个老王炜,他不缺思想热情,不缺文化立场,然而即使在书业十年,他缺的还是商业精神。”不管怎么说,在王炜撤离之后,风入松进入了新的阶段,开始了艰难的历程。王炜在风入松进入王府井的时候曾誓言:要让学术书店走入“后风入松时代”,学而优、季风的扩张、万圣的中兴,标志了这个时代的来临,其时,王炜已不在其中。

前行

章雨芹1985年35岁后入中国人民大学读研究生,专业是企业管理。风入松十年之际,谈论起那场变故,她还是充满感慨:“经营学术书店,我跟王炜其实是很好的搭档,我学管理出身,他骨子里浸透着文人的情怀,我们的组合,应该是无敌的。”王炜离去之后,风入松学术为本的根基没有动摇,继任总经理的章雨芹,把主要精力放到经营和管理上,她把“退书”作为切入点,制定了新的工作重点:退书――还款――进新书。她跑遍了北京几大出版社,做方方面面的工作,也把苦衷告诉了多年来合作良好的上海人民出版社有关负责人,经过磋商,上海人民方面同意收回价值12万元的积压图书。在此后不久的一次“沪版”图书订货会上,经上海人民出版社从中斡旋,风入松又向上海当地的两家出版社退回部分积压图书。在出版社的大力支持下,到2000年底,风入松盘活了200万元,相当于三分之一的库存量,依照章雨芹的说法就是“提前一个月消了肿”。(《出版社与书店:水帮鱼、鱼帮水》,张志雄,《中华读书报》2001年4月)2001年12月28日,风入松邀请北京30多家出版社60多人参加社店交流会,章雨芹介绍书店一年半的调整情况、现时经营状况以及未来发展规划,出版社充分肯定风入松的调整成果并表示继续给予支持,在章雨芹看来,此会是风入松从低谷走向良性循环的一个标志。

接下来的一年,退货仍是风入松工作中的重点,但此时的书店经营稳定,声誉也在不断收复,至2002年底,风入松终于甩掉包袱,基本清空库存,退了1000多万码洋的图书。章雨芹说,该轻装上阵了……

2003年1月25日,风入松举行七周年店庆,并发行了印有店标的个性邮票,这是国内第一套图书零售业邮票。章雨芹亲手切下蛋糕分给到会的每一个人,那时的她,已经在各种场合不断表达过“风入松是出版社、媒体以及一向关心支持她的广大读者共同培育起来的文化品牌”的意思,两年多的风雨历程,没有谁体会得出担在她肩上的沉甸甸的分量,风入松却在狐疑或轻蔑的眼神中,踩出一串坚实的脚印。“风入松七岁了”,这是会后多家媒体给出的报道标题,很多人透过那冰冷的铅字,感受到了感情的温度。

那些曾领一时风气之先的创举(茶座、学术讲座等)早被复制和超越,资金也仍是难以解决的顽疾,虽言轻装上阵,风入松所面对的却是图书零售市场新的竞争格局,2003年11月6日,拥有近万平方米营业面积的北京中关村图书大厦在海淀桥西南角开业,本已书店林立的中关村文化商圈,又闯进一头大象。章雨芹继续贯彻自己定下的“宁可在细分市场上占据大份额,也不在一个大市场上占据小份额”的经营方针,坚持“零库存”,坚持学术经营特色,以专业性对抗综合性,同时果断对经营结构进行调整,1年多的时间,海外邮购与图书馆团购业务做得风生水起,尽管零售份额下落,但是书店总的营业额却在稳步上升。

2005年3月22日,风入松通过了“北京市著名商标”资格认证。在此之前,莲香园分店和远流清园分店分别于2003年8月和2004年11月相继开张。

2006年1月15日,风入松十年店庆,章雨芹表示,十年来,风入松始终坚持双目标:既把书店当作文化事业来做,同时讲求经济效益,学术品位永远放在第一位,“这是对文化的坚守、理念的坚守、品位的坚守,这种坚守是值得骄傲的”。其实,“守”字不仅表明了书店一贯的立场,也客观反映了4年多的发展轨迹,这几年中,风入松已经从敢为天下先的领跑者,变成了谨慎前行的追赶者。王炜之后,尽管学术品牌和文化根本依然延续,但风入松实际已转入更务实的商业经营层面。南京先锋书店总经理钱晓华这么评价王炜:“他正在创建一个新的世界,正在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旅行,他不在乎世间的失败,他在乎理想的坚定。”(《先锋书店――大地上的异乡者》,钱晓华著,广西师大出版社2005年10月版)对于一个实体来说,这种情怀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2005年4月11日,王炜辞世,他计划在蓝旗营新开的书店正在装修,名字已经想好,叫做“林中路”。也许在天国,书店梦未醒的他能寻到诗意的栖居。

地标

之后一段时间,王炜的名字又被频繁地同风入松联系在一起。在那之前,北大年轻的学子,已经习惯了在那满是书的所在,转过一座书架,看到微笑着的章雨芹。在多数情况下,章雨芹并不能满足人对于“堂堂风入松总经理”的想像,她谦和、平实,对于抛过来的问题从不敷衍应付,务实的风格体现在她治店的几年间。这几年,书业风起云涌的网络书店和连锁大潮,风入松均没有参与,即便是店里列入一年大事的“装修工程”,也不过是将四壁粉刷一新,轻易还注意不到。再进风入松,长廊依旧是那条长廊,茶座也依旧是那个茶座,但是看不见的变化已经发生,比如:楼上的某单位不再用“海淀路46号北大资源楼”作地址说明,而是直接改成“风入松楼上某层”。

2006年的风入松,不再是那个快马轻刀、狂飙突进的浪漫骑士,它更像是经历沧桑、大病初愈的人,看着眼前跑着、跳着,互相追赶的各色人等,拍拍胸,说,我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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