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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随得净土

2006-02-0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林希 我有话说

国难当头,强虏入侵,偌大中国已经放不下一张书桌,彼时彼际,痴心学子望书兴叹,立志以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由此中国于最危险的时候奋起,兴起救亡伟大事业,救中国于危亡之时,救百姓于涂炭之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四万万同胞得见辉煌未来。商业大潮汹涌,市场经济时代,金钱和权力操纵民族命运,偌大中国书

桌虽有,但书案前还见几多学子?于今之时,强权暴富做乱,歌女戏子兴妖,江南江北,灯红酒绿,长城内外,纸醉金迷,歌厅舞厅,靡靡之音绕梁,街头巷尾,叫卖之声不绝。市侩名言:“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老朽无才无德,唯能唏唏也哉。

血性本乡少年,有梅毅者,曾以小说闻世,不幸因对号入座得罪时下君子,无奈只得浪迹深圳谋求生路,虽未得志,也总算天不灭我,于商海中谋得虚职,奉旨创办内刊杂志为新兴白领歌功颂德。

梅兄有心,知我穷困潦倒,每年之中约我写篇把白开水文章,刊于卷末,发我丰厚润资聊以度日。我知梅君苦心,索不打扰,天南地北,天各一方,电话不打,音信隔绝,只知活得都颇“呲毛”。数年之前,梅君赠我所著《隐蔽的历史》一书,令我万分振奋,商海之中书生尚在,经济狂潮面前意气更健。捧读《隐蔽》一书,字里行间,诠绎强权博弈,仁义道德竟然遮掩如许罪恶,心寒之余,钦羡作者独到见地,更钦羡梅君潜心面壁之志,读书之心,与生俱来,读书之乐,融于血脉,非真性情,谁能于读书中悟得历史真谛,谁又能洞见隐蔽之笔,果然如狂人言:“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邪邪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梅君即乱世中睡不着觉的狂人,更是一个于满纸“仁义道德”之间看出“吃人”二字的真君子。激动之余,当即发邮件给梅君,也许他忙,商海中人,焦头烂额,也许邮箱爆满,没有看到我的邮件,由此也就做罢。

去年又蒙梅君赠《历史的人性》新著,梅君探究历史,由隐蔽而人性,当是一大跨跃。探寻隐蔽并非难事,不外广猎野史,解读微言而已,探究历史人性,非独具慧眼者所不能为。半部《论语》,不外阴谋阳谋,一部《通鉴》更是血迹斑斑,改朝换代,手足反目,父子相弑,人性何在?于历史中窥视人性者,也是性情中人了。

历史中的人性,或恶或善,功过成败所彰显者,并非英雄豪杰本性,大恶者,或可成大事业,如秦皇之筑长城,知善者,或可为亡国之君,如崇祯之吊死煤山。历史的规定残酷无情,历史的扭曲无可更改,呜呼,世世代代匆匆过客,谁能识得人性真谛,天下握于掌股之中,善恶定于一尊喜怒,指鹿为马,可以发动可以领导,奸佞可以背着天子推行“主义”,昏庸误国尚有几个没有想到。人性乎,天良乎,梅君良苦用心,老朽为之唏嘘兮兮也。

梅君真读书人也,洋洋数十万言,书中解得“八王之乱”时的黑色幽默,解得“安史之乱”时的倒霉将军,解得历史人物的两难境地,解得投鼠忌器时的违心窘态,诚如作者所言,历史人物“难以用‘忠’或‘奸’加以定论,更难用‘好’或‘坏’来加以形容”。如是只能以公平之心审视历史事件,设身处地剖析彼时彼际政治风云,无论英雄奸佞都将其还原为人,再将其所作所为放在人性的天平上论定,于是才有了《历史的人性》一部奇书,也才有了梅君这一位有心少年。

难能可贵,梅君能于市声喧嚣的商业城镇潜心读书,涉猎之广,令老朽自叹弗如,前些年老朽读《寒山拾得问对》,窍喜世人能悟人生真谛者只老朽一人也,今日读梅君著作方知梅君早就悟得《寒山拾得问对》真义,由此才能漠视世态炎凉,读书随处净土,唯读书人方知此中乐趣。

近日,网上图书排行榜,见有《华丽血时代》一书,作者署名梅毅,又名赫连勃勃大王此必是敝同乡无异了,正于网上搜索之日,特快专递,一册赠书寄到,喜出望外,立即展读,果然好不有趣,两晋南北朝时期,天下大乱,短短三百年时间,先后出现了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割据政权,神仙老虎狗,生旦净末丑,人人野心勃勃,个个跃跃欲试,此间出现过百万武士的流血杀阀,更出现过关门窝里斗的你死我活,出现过“何以不食肉糜”的昏庸皇帝,也出现过穷侈极奢的魏国君王,风起云涌三百年,弯弓走马,飒爽俊逸,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三百年间又文坛艺苑,宗教哲学一片百花齐放。记述历史,足以令人眼花缭乱,评说功过,更难服众家之言,倒不如似梅君所为,全借华丽文字做一次挥洒赏析,将历史还原为生命本性,是与,非与,全放在人性天平上衡量,如此倒将看得清晰,读来也不枯燥。

梅君于深圳读书、写作,精神实为难得,经济发达之地,日月匆匆,生意中人。每日山珍海馐,琼桨玉液,灯红酒绿,声色犬马,哪里还有人肯面壁读书,前不久老朽去了一趟深圳,去时书生意气,带着手提电脑,似要随时记下真知灼见,半月时间过去,直到临别才发现竟然一字未得,也是直到此时才后悔少年时没练就城门读书习惯,一到了热闹地方,乐不思蜀,就找不着北了。

古圣云,读书随处净土。果然不谬,梅君能于闹市潜心,真君子本性也,读过梅君著作三种,更觉梅君读书精神可敬可佩。市场经济时期,种种诱惑面前,急功近利之辈忙于做秀,巧取豪夺之徒,百般钻营,潜心读书已成化石现象,读梅君著作三种,欣喜感动,嘉许之词已显多余,唯能识读书人方是寂寞中一大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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