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读书报》约我写最近有印象的书,我脑海中不断地飘荡两个人影,一个是《世界美如斯》的作者、捷克诗人、1984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一个是《霞那人家――一个藏族家庭的百年故事》的作者、2005年1月5日英年早逝的金沙江环境与文化保护者肖亮中。
塞弗尔特的意义,在《世界美如
这是两个不同的视角,一个是祖国的,一个是世界的。组合起来,就是:弱小者的自由而解放。这是20世纪不断反复的主题。其实,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一承载太多苦难的主题,不仅在作者那里获得坚实的表现,而且其因苦难而来的所有可能的戾气,在作者那温和而诗意的目光里,彻底地被融化。作者以自己非凡的诗才,让人们徜徉在林间草地的馨香中。这就是“世界美如斯”的真实意义。所有的解放运动都亟需如此的召唤――一个存在于此时此地的世界,一个存在于我们梦境、意志和艺术当中的世界。
小国,在20世纪动荡的大世界里,具有超越地理和人口的特别的人类意义。家乡,在经济全球化肆意纵横的大世界里,更加具有超越地理和人口的特别的人类意义,它的存在、它的持续及其被抛入的悲剧张力,将比处于20世纪中的小国,更加艰难。肖亮中,这位来自金沙江畔,从事家乡人类学研究的青年学者,在全球化任意抹除“地方”记忆的时代,似乎一开始就注定是从事一种悲剧性事业,因为家乡人类学本身,在全球化时代,就是一个悲剧性学科。他的地缘身份和学业身份,决定他的情感和理智,是一个相互纠缠、相互极致的关系,这种相互极致必然激发挺身而出的“行动”。当一个青年学者,不得不被卷入家乡环境、文化和生存的保护漩涡中,全球化已使社会分工失去基本的意义。《霞那人家》曾经出版过,那是一个很薄的小册子。这次再版,已经很厚,人们把许多怀念他的文章放进来。前部分是一个家庭的一百年,后部分是一个青年的33年。
《周易》云: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在大地被过度开发的当代,大地不厚,无以载物,君子何以堪?这就是这两个人影在我面前不去的发问?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