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无法回避1905年中国电影的诞生,但绝对不会想到能这样让我们100年后为此隆重怀念。在张江艺、吴木坤主编的《映画年华》中,他们总结到:电影在当时就是一个玩意,谈不上艺术。
在1905年的《杳渺步民间》一章中,我们都不能回避《定军山》,都不能回避丰泰照相馆,因为那是公认的中国电影的起源。但作者们并没有人云亦云地说这个电影怎样影响了中国电影发展,而是挖掘出一系列大历史的碎片和“遗体”。于是,我知道了《定军山》是在北京琉璃厂土地祠拍摄的,知道了中国第一部影片是一部戏曲纪录片……更知道了中国第一部电影只能遗憾地成为照片中的回忆。
在1905年的关键点上,我同样知道了欧洲电影的前史,知道了诞生于汉代的宫廷皮影走出民间,辗转欧洲,促进了电影的诞生,再回传中国,构成了一个轮回的事件。
事实上,早在1905年前的9年,世界电影已经产生,那时的中国宫廷里,已经开始播放电影了。100年前电影无一例外走的都是低端市场,可今天却恰恰相反,影院都在走高端市场,吸引所谓的主流人群。当威尼斯电影节主席穆勒说自己非常热爱中国电影,尤其热爱中国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电影时,他说那个时代已经有了新现实主义的味道。
从历史回到书中来,这套书好就好在它将一个我们以前似知而不知,似明而非明的电影100年历程用时空方式立体地展现在读者眼前,进而迅速消化进大脑。无论是时间的顺序还是空间场景的调动,我们都非常清晰地知道了电影的百年路径。用两位主编的话来说:“以时间为纵坐标、地域为横坐标,十字交叉式地来把握百年的中国电影。”
当众多电影回忆史都在盯紧重大事件时,当电影有意无意忽略个人在其中的表象时,这两本著作却一页一页真实地将电影的“遗体”复活。就像书中说到:当我们的一种历史只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去考察时,个人的偶然就会转变成历史的必然。这种历史的偶然中像《当电影遇上外资》这一章中我就知道了中国最早诞生的两部故事片―――《庄子试妻》、《难夫难妻》都有外资的影子,还知道了《庄子试妻》中起用了中国历史的第一位女演员,知道这部影片第一次走出国门就拿到美国放映。
今天报纸上专栏越来越多,但每天都能出文章的专栏作者仍然少见,可在那个推字排版的时代,郑正秋这位电影资深人士却每天都在报上写专栏,他有一段话:剧场不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消遣场所,也是一个社会教育之试验场所。电影和戏剧一样,都具有表现人生、批评人生、调和人生、美化人生的功能,电影和戏剧导演,应该承担其一定的社会使命。一位对社会有极大贡献的好导演,要抵得到数百位学校的教师,抵得到数十百位治病的医生。不过,你要是一个坏导演的话,那你的罪过就比穷兵黩武的炮手,还要厉害到千百倍,比杀人放火的强盗,还要厉害到千百倍。所以我做导演,往往喜欢在戏里面把感化人心的善意穿插进去。
当我在2006年元旦看到这段话时,看到中国电影刚刚走过100年时,从内心感谢《映画年华》《映画神州》的主编们,他们冷静地告诉读者电影人应该具有的良知。不管怎样,电影如何发展,我依然看好70年前的郑正秋的话,他是中国有良知电影人的代表。在字里行间以及大量电影图片中回首百年中国电影,我最大的快乐就是良知始终是这本书一条看不见的永恒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