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冬 |
龙冬:有一定机缘在里面。我前年通过出版“赫拉巴尔精品集”,结交了不少书业媒体朋友。2004年夏天,一位记者来采访我,他提到捷克一位大诗人赛弗尔特的回忆录《世界美如斯》已被杨乐云先生领头译成,但因故不能出版。这个信息让我想起2001年在《文学故事报》上看到的这本书的选译《穿着拖鞋出走》,当时我还把它还剪下来在饭桌酒局上给朋友朗诵。更早的时候,《世界文学》刊出过一些片段,但是我完全疏忽了。就是这位记者朋友给了我启发,让我知道还有一本这样的书可做。2004年,杨乐云先生在国外,我把出书的事怀在心里。杨先生是“赫拉巴尔精品集”的译者之一,她回国后给我打电话说,有一本书叫《世界美如斯》,在中国走了几家出版社,都没出来。她好像还很为难,其实我正在找她呢。我当即说我来做,这还有什么说的?就成了。
此后,由杨先生联系作者的女儿获得版权。赛弗尔特的女儿非常高兴她父亲的书能够在中国出版,在价格上也很照顾,而且版权期给了很多年。这本书是我去年最心爱的一个项目。一个编辑的一生,像这样的好书能做几本?这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砸到我嘴里了。很幸福。
记者:与原版相比,简体中文译本在内容上有哪些变化?
龙冬:一个是增加了一些写真照片,其中大部分在中国是首次刊发。另外就是删节了约五分之一的内容。我认为,好东西,对一般读者而言,掌握其实质性的,就可以了。
记者:你认为,这本书给今天的中国读者带来哪些新的兴奋点呢?
龙冬:与昆德拉和赫拉巴尔比起来,赛弗尔特的作品是美的。它是一本捷克现代文学艺术的别史。捷克的作家与中国不同,后者更多地在小圈子里折腾,而赛弗尔特的交际非常广泛。值得一提的是,实际上他也有着不凡的坎坷遭遇,但在自己的作品中都被过滤掉了。在书中他剩下的只是一个老人的晚年独语,他对树说话,对潋滟波光说话,对青草地说话,呈现出沉思状态。这也说明,他的永恒是有道理的。作为一个艺术家,这是最根本的――善良,温情,对美好事物的认识。
记者:据了解,在过去十几年中,这本书在中国内地走了不少地方,但都没有出来,你怎么看这件事?球传到你这儿,你射进了。为什么?
龙冬:这本书没出来,可能在编辑的选择,也可能有出版社决策者的原因,但都是人的问题。做引进版,还不仅是懂不懂外语的问题,信息收集之外,更重要的是眼光判断。这一点,徒有外语是没有用的。
这本书在购买版权前,领导问我:有没有市场?我不懂市场,因为我不是做市场的,我是编辑,首先要知道这书好不好。我说,这是一本好书。他说,好吧,就签了字。我坚信是好书,市场自然会有。为了市场,我们把书做得具有感性,让它独特而漂亮。封面推翻了一稿,原来是银灰色的,但是美编觉得晚年的回忆是桔红色的,这一下就到位了。此书首印8000册,是中青社北京图书订货会的惟一推荐书,发行码洋排在我社第二名,发了7000多册。
我主张做出版,不要那么复杂,只扪心自问:它是不是好书。是好书就出,硬性去判断市场,我觉得这个事挺麻烦。今天的出版最大的问题是太讲钱,太功利,太喜欢无用功,违背经验规律,瞎忙。出版产业讲钱是天经地义的,但平时就别把这个钱字再挂在嘴上了。出版还不仅仅是一个钱字的问题,它关乎着文化的积累和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