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笔记》,马光明编著,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
我不是唐山人,我也不懂唐山话,但由马光明编著、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的《山民笔记》,让我读得津津有味。
综观全书,作者马光明作为土生土长的河北唐山人,他爱山里朴实、淳厚的民风,爱山里厚重、丰富的民俗,爱听山里人不掩饰、无虚套、不绕弯的讲话,更喜欢将其富有特色和颇具经典意味的言语记录下来,并乐此不疲,于是多年累积下来竟多达数十万字。《山民笔记》就是从中选编而成的。
正如该书开篇第一句,真是“话里有话,犯琢磨”呀!该书从取舍内容到创新立意,从突出风格到合理编排等一系列问题,都很是下了一番工夫。该书将意义相近的内容集中立题、将意思相似的话语组成段落的方法,形成了一个题目讲一个内容、一个段落说一层意思的形式。这样,既避免了条文式或词典式的编排模式,又增强了可读性和趣味性。
长期以来,汉语“语汇”所包括的成语、谚语、歇后语和惯用语等通称为“熟语”,都被看成是词汇学研究的组成部分,放在大学现代汉语词汇学中,是词汇研究中的一部分。
《山民笔记》包含了百姓实用的生活体验,也记述了唐山大量精粹的民谣、谚语、歇后语,当然也包含了人们耳熟能详的格言、警句,可以说,内容丰富,雅俗共存,是河北唐山地区的“俗语”的“语汇”大全、“村言”的“熟语”总汇。作者特别注意了汲取民众语言中的精华,去其糟粕,对含有色情、詈词以及民俗中的消极性东西,果断剔除,即使存有个别词语,也附上作者意向性的表述。
书中收录的“俗语”、“村言”,今天大部分都不闻于日常生活,正在从现实社会中退出、消亡。作者生动的文字,既让读者感受到曾经多姿多彩的民间社会,也窥测到这些俗语切口的流变。如“油缩子”一词,“油缩子”是指肥肉肉丁炼油后剩余的渣。在我国有些地方也被有创意的叫成“油吱拉”。因为在用肥肉肉丁炼油的过程中,会发出“吱拉”的声音。在西方则被称为脂肪。由此也可以看出不同地方民间语言的差别。动物油因为热量高、胆固醇高,在肥胖率和心脑血管病发病率高发的今天逐渐不被提倡食用,要求吃出健康的人们开始选择被西方人誉为“可以吃的化妆品”的橄榄油、防治动脉硬化的花生油及色拉油等植物油相继出现,“油缩子”正在远离人们的生活。由“油缩子”引出的“油缩子发白――短炼”,这一形容做事情欠火候的俗语。姑且不论雅俗,如果不曾浸淫于生长其间的皇天后土,如果缺乏对世俗生活的热爱与关注,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语言与习俗被强行整编的大一统社会,我们恐怕就再也听不到来自历史的夹缝处、那些不同地域、不同方言、不同生活习惯的声音了。
《山民笔记》从浅白的语言中汲取人生智慧。千百年来,老百姓生活中的诸多经验、教训,以民间喜闻乐见的形式被总结成一句句的“熟语”,口口相传,流传至今,虽然有不少“熟语”在今天仍被广泛使用,但更多的正在被广播、电视、网络等主流话语所替代、淹没。这些“俗语村言”虽然语言浅白,但沉淀其中的丰富的人生智慧足以令我们受益匪浅,它们却渐去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