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课读本’是我们文学社‘镇社之宝’,学校也一直在开课,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从读书课知道了很多过去没有接触过的名家,更有兴趣去读他们更多的作品,对于提升自己的文学修养很有帮助。”育才中学高二学生田谓辰从初中时所在的荔香中学,就开始阅读“青春课读本”,如今对这套书仍是爱不释手。
深圳
不仅育才中学,“青春读书课”在深圳遭遇前所未有的退货,这套书的出版发行方修正文库手中积累了各大书店的集中退货。修正文库副总经理蒋婉文说:“我们原计划是从深圳推广到全国,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青春读书课”人文读本系列是一套为中学生编选的语文读本,编选者是一位普通的中学教师严凌君。
在全社会都积极提倡素质教育的背景下,各方都在呼唤语文教改,并在积极努力地探索。这套语文读本便是严凌君费数年之功精心积累选编而成,又经过近三年的课堂教学实践的检验面世的。他的编选宗旨是:引导中学生为自己的心智成长而读书,为健全的青春和丰富的人生而读书,在阅读好书中构建自己的精神家园。
“青春读书课”人文读本由初中到高中一套七卷,阅读量超过300万字。这套书从2004年开始陆续出版,引起了教育界的极大关注。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评价说,严凌君立意开设读书课的试验是有极强的“问题意识”的:“我们的中学语文教育,以至我们的中学教育在哪里出了问题?――这自然是一个大问题,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例如严老师在《呼唤志同道合者》中,就连提了两个问题:‘我们教书的目的是什么?是考试还是育人?’‘学生求学的目的是什么?他是一架升学的机器或是一个通过学习成为有独立人格的个人?’这都是全局性的。而严老师是从语文教育,更具体一点,是从阅读教育的角度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读了十五年的书,还没有养成读书的兴趣与习惯,也不会读书。另一方面的问题,发生在‘高分’学生身上,在‘分数决定一切’的当下中国是更容易被忽略的。我们也有过‘高分低能’的说法,但却对‘高分’而‘失精神’的现象视而不见。正是在这样的教育背景下,严老师的‘读书课’就显示出了它的非同寻常的意义。”钱理群说,一个教师,长期坚持进行这样、那样的自觉的有目的教学实践,就会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教学风格。
可是,钱理群的期望并没能得到实现。“青春读书课”的退货使出版方、发行方信心大减。
黄小惠是经济求知书店的采购员,在她的印象中,“青春读书课”系列一直销售不错,尤其是《古典的中国》,《世界的影像》,很多老师和家长都到书店找过,希望能买到整套的书。作为书店她们也希望成套销售,但是还没等到书出齐,2005年下半年起突然听到消息说,市教委不允许卖这书,只好给修正文库退货。
电话打到深圳市教育局,局长办公室主任范志刚称不知什么情况,将问题转移到教研室。深圳市教育局教研室副主任陆飞的解释非常详细:“《青春课读本》是作为学校自己开发的教材,只在学校和本区个别使用。现在各学校选择教材的自主性比较民主,选择权在学校,我们没有硬性规定使用这套教材。但凡市级教材,一定要经过教材审定委员会审定。如果是校内校管教材,不用审定,学校有开发权和使用权。凡属于教师个人开发、编写的教材和读本,如果学校认为有作用,我们不妨也支持。学校开发不代表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门,不宜在全市推广。”陆飞说,严凌君是一位有才华、有思想的老师,能在教学之余开发出这样一套有影响的文学方面选修课读本,很难得。只是他们没见过这套教材,更没得到教材审定委员会的审批,所以这套书的出版发行和他们没有关系。
深圳市教研室既然支持,何不再扶上马送一程,鼓励严凌君将教材送至审定,再进一步推广呢?陆飞说:“关于单科的开发已经很多,我们想搞整合。目前急需有一本通管青春期教育、法律教育等所有专题课通管的读本,如果有这种开发书目的计划,我们会支持。另外,这套书大多反映好,有一本据说反映不太好。具体是什么,因为没看到书,不好说。”
那么,关于市教委不允许使用这套教材的说法是否“空穴来风”?陆飞说,有没有这样的说法不清楚――肯定没下文,是不是教育行政部门接到一些意见有干预,影响到订教材?会不会出现政策的东西?这些超出了教研室的范围。
实际上,“青春读书课”的推广试读期间,得到了很多学校教师的认可和支持,更多的学生受益颇多。内蒙古额济纳旗中学教师任英说:“《青春读书课》具有独特的文化魅力。这套教材文化涵盖面广,思想磨砺、情感熏陶性强,对开拓学生视野,丰富学生内心,提高学生文化修养意义重大。现行教育是一种闭合式结构,限制了学生的学习和思维。《青春读本》具有很好的开放性和扩展性,课外阅读教学不仅是文本的扩展,更展现了非常广阔的文化境界,因而给学生提供极好的思维扩展的空间。”另一位中学教师谷桂莲说:“《青春读书课》重在引导学生树立客观的明智的阅读方向,端正审美意识和态度,激励学会思考并形成自学能力,拓宽眼界和思路,深刻地了解世界、社会和人本身。是务实的阅读实验,不管其目的、起点、方法、做法、侧重点、应效有什么不同,但为学生迅速提高语文综合素质,实现使学生阅读从量变上升到质变的过程,都产生了积极的重要的作用,这中间学生成为真正的受益者。”
严凌君曾说,自己日常工作是做两件事:开设一门旨在精英教育的新型语文课――“青春读书课”,用自编读本授课,以期养育一批“读书种子”。建设一家“中学生原创文学网”――“春韵网站”,目标是发展成中学生文化教育精品网站。希望在深圳育才中学建立一套“读书”立体网站:一门课,一套教材,一个中学文学社团,一本中学文学杂志,还有一套网站。这样可以将中学生所关注的流行文化与读书课(学校教育)所要强调的经典阅读二者沟通,相互渗透,即所谓“在野”与“在堂”之间的良性互动;如何利用网络的优势,更充分地发挥学生的学习主动性,促进老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平等、自然、无拘的交流,也形成良性互动。
2005年,事情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严凌君说:“语文教研员开会,说暂时不向学校推荐。”这只是口头的说法,并没有下文。但是造成的影响就是,修正文库的退货单突然急剧增多。
那么,这套书在学校的推广有没有受到影响?严凌君说:“没造成太大影响。只是没有大张旗鼓推广。我们一直在拿教材上课。从1999年开始,育才学校已将这套书列入校本选修课,书出版之前作为选修课做,高中课改后列入课表,最多时拿4种书开选修课。他们曾经做过调查,在本校,有80%的学生认可“青春读书课”,认为比语文课收获更大。我原先所坚持的‘精英教育’也一直坚持,从未放弃。”
一方面是修正文库认为推广图书受到影响,另一方面,学生仍在阅读“青春读书课”。“口头说法”只是“口头”吗?
严凌君说:“我只是希望把自己的理想让更多的老师和学生分享,这是很大的幸福和快乐。而且这个理想不是我个人的,是我们这一代语文老师的共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