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年代》 春风文艺出版社 2006年1月
有人称《暴富年代》是中国版的《商道》,中国人的第一部财富完全读本。就像题目所暗示的,这是一个财富的时代,一个充满商机的时
《暴富年代》讲述某集团总裁何家全一步步走上商业巅峰,却最终深陷囹圄;同窗好友虽然与其共闯天下,却最终分道扬镳的故事。小说用文学形象描述了改革开放以来追逐财富的过程,以及这一过程中人们心态和观念的演变。近日在上海召开的《暴富年代》作品研讨会上,语龙在商言商的“真实写作”,被与会专家评论为“给亲历的时代写历史”。复旦大学中文系栾梅健、梁永安教授指出,小说里提到的“随身听”、“塑料花”,还有“东西南北中,赚钱到广东”的说法,让很多当年下海的人记忆犹新,而其中对知识分子生活的描写也让人觉得非常亲切。
《暴富年代》使商场作为战场、情场、官场之外另一个“残酷”的主题,重新热闹起来,并占领了我们的阅读空间。或许这本书的真正价值在于,它从一个沉默的阶层中出来,开始说话,它讲的故事有些我们没有听过,而有些,我们有欲望再听一遍。
“我的从商不是体验生活,而是在商言商。”
读书报:网络小说中,点击率比较高的一向以爱情和校园唱主角,《暴富年代》实在出人意外。你认为它获得认可的原因是什么?
语龙:反映了社会真实的力量。有些作家是凭想象写商战小说,这部作品描写的是残酷的真实。我在为所经历的时代写一部传记或注脚,所以点击率很高。我自以为小说本身有张力和节奏,在这个快速社会,很符合现代人的阅读习惯。
读书报:我认为当代商战小说分两类,一类是作家写的,但多数没有商战经验,仅凭“体验生活”很难把握实质;一类是商人写的,经验丰富却缺乏写作技巧。很少有人能将这二者融会贯通,但是《暴富年代》没有令人失望。你认为自己写商战小说的优势在哪里?
语龙: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我有商战经历,有生活,没有杜撰;另外,《暴富年代》对当今社会有一定借鉴意义,我在通过小说呼唤社会道德。而且我也有文学准备,我有大学文科教育的准备,曾在《收获》上发表过习作。
读书报:你当时从商时是否就想到要为将来写某部作品做些准备和积累?
语龙:没有想过。不是有意的,《暴富年代》是附带的收获。我的从商不是体验生活,而是在商言商。我是真正沉浸到生活中去了,这才能有真实的收获。
读书报:《暴富年代》中,既有对当年困顿生活里温暖友爱的无限眷恋,也有对今天物质丰富但人心叵测的无奈和失望。你是怎么把握的?是不是也有自己从商的影子?
语龙:丁玲曾经提出“一本书主义”,不要粗制滥造,写几本不好的书,不如写一本好书。我认为一个人一生只能写一本书,或者说一本书成就一个人。所以《暴富年代》不可避免地有我的影子,不单单是我一个人,而是有一代人从商的影子。人都有怀旧心理,在这个商业社会,怀旧成为一种文化。
“梁凤仪的商战小说有很多想象的成份,真实的商界不是她写的那样。”
读书报:难能可贵的是,《暴富年代》力图描摹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各阶层追逐财富的全景画面,以及这一过程中中国人心态和观念的演变。这种驾驭对你来说有难度吗?
语龙:《暴富年代》其实打磨了很长时间。不是说这题材没法驾驭,而是怎样找叙事点。我在写作中运用了电影蒙太奇的手法,以一个接一个的悬念调动读者的好奇心,吸引着他们一步步走向谜底,期间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不过真相只有一个,而且往往是出人意料的结局。有点像电影,情节推进很快。我在叙事手法上下了功夫,如果平铺直叙是不会吸引人的。
读书报:小说故事不但一波三折引人入胜,而且有主人公从产品的经营到品牌的经营,有些甚至可以成为当代中国市场营销的教程。你认为,这种品牌“教科书”的说法会不会影响小说的文学品质?
语龙:不会。文学的两个价值,一个是审美价值,还有一个是认识价值。
读书报:小说所揭露的内幕,让我们这些商圈外的读者大开眼界,其中的残酷无情更令人惊讶。你能否评价一下我们过去熟悉的一些商界小说,你认为《暴富年代》的独特之处在哪里?
语龙:印象中成功的商战小说,多数是借古喻今,其实现在商业社会的很多东西不像历史。香港梁凤仪等人的商战小说,有很多想象的成份,真实的商界不是她写的那样。为什么现在大家不爱看财经小说,就是因为现实生活比小说好看。所以我写得真实,这是《暴富年代》的独特之处。希望这是一个开始,有更多精彩的商战小说出现。
我调查过,大学生读这本书有两种反馈,一种认为从商太残酷了,另一种看了更想去从商。看上去我在描写商场的黑暗,似乎让人的希望完全破灭,实际上我在尝试着将对于商场与社会的观察细致入微地描述出来,写出社会的进步和进化过程中人的无奈,我揭露的是中国当下经济发展的弊端,呼唤着商业道德,毕竟社会在进步。
读书报:我觉得小说中描述的,有前些年VCD行业内发生的事情的一些影子(明确说是步步高)。有吗?
语龙: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行业内的事情也不例外。
“商业无楷模,如果非常完美,就破坏了真实感。”
读书报:主人公何家全并非当代中国企业家的楷模,但他身上的理想主义、坚韧和执著、特别是敏捷睿智、充满灵感的创新精神却让人深深感佩,从原本的追梦少年到后来的实干创业,他的路子正是许多年轻企业家的缩影。然而创业之路并不平坦,商场上也是危机四伏,最终何家全的下场居然是12年的牢狱之灾,这样的写作,有什么用意吗?
语龙:一定要有真实的力量。商业无楷模,如果非常完美,就破坏了真实感。我打破了大团圆的写作惯例,才会震撼人心。
读书报:但是感觉有些不过瘾。拿《基督山恩仇记》来比较,一个人在事业的高潮,突然被抓到牢里去,他一定会反复思考,推想自己的仇人是谁。可是在《暴富年代》里,主人公经历了人生那么巨大的风波,他最后是万念俱灰了,还是满腔仇恨,还是企图卧薪尝胆,还是随波逐流,没有交待。我们看不见他心里的忏悔。如果再细腻些就更精彩了。
语龙:一方面是受时间的限制,全部是业余时间完成的,所以有些情节没能展开。这个故事作为一个展示,而且里面的一些东西确实很惊心动魄,但在文学描写方面没有深入下去,希望改编后能有进一步的完善。
读书报:写作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完成这两本书,还有其它的写作计划吗?
语龙:我虽然一直在商界,但是不会放弃写作,这也是一种人生价值的体现。我还会继续写下去,第二本小说将会是都市题材。
语龙的小说结构,每个章节都很短,阅读时感觉像在高速路驾车,跟着他的故事飞驰,有一种流畅的快感。语龙用了很多俗语和流行语,很贴切地写出了商场的潜规则,以及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信息。他用多种修辞手法形象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比如“他从来都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并且从来不只用自己的鸡生蛋,而是惯于借鸡生蛋”――余世杰的经商核心权术一下子就展露无遗。何家全对“天讯”从产品的经营到品牌的经营,则俨然是当代中国市场营销的教科书。
他没有刻意雕琢,在某些地方,文字甚至带着粗糙的硬度,却充满活力与现场感。这使得《暴富年代》在文学生态环境当中,仍然具有相当的意义。
单纯从阅读而言,它为我们提供了许多真实的当代商战案例,甚至商场黑幕,如余世杰对罗行长使用美人计,使银行成为自己予取予求的资金平台,又通过对鹿港大酒店的改制操作鲸吞国家财产。
时代裹挟着人们行走,仿佛一夜之间金珠遍地,香车美人纷至沓来,然而这些欲望没法舒缓人们心灵的疲惫,也无法掩饰一个时代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