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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卜生与当代中国青年

2006-05-2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刘明厚 我有话说

亨利克・易卜生(1828-1906)

易卜生的戏剧博大而精深,许多艺术流派――自然主义、新浪漫主义、象征主义、表现主义等都想把易卜生作为自己的先驱。他一生创作了26部戏剧,其

中有好些不同时期的剧作至今在世界各地的戏剧舞台上仍在上演。今年是易卜生逝世100周年,那么,易卜生对当代中国青年是否还有吸引力?

还在去年岁末,即2005年12月11-12日夜晚的上海戏剧学院实验剧场,来自上戏戏曲舞蹈分院戏曲导演本科班的学生们用国粹京剧打造的《培尔・金特》登台亮相,为寒冬的上海掀起了一场小小的热潮。易卜生的《培尔・金特》(1867)原本是一部五幕三十八场诗剧,描写主人公培尔从青年、中年一直到老年的狂诞不羁的一生。1983年中央戏剧学院在北京上演过这出剧,导演是享誉全国的徐晓钟教授。现在,这群刚20出头的年轻学子却要挑战大师的作品,将外国名剧戏曲化、本土化,在主课教师宋捷、万红的鼓励和悉心指导下,他们兴致勃勃地自己改编、自己导演、自己作曲并设计舞美,还自己登台演出。他们把易卜生的原作进行了大胆的删节,只保留培尔・金特青年时代在家乡的那段狂野而奇特的经历。

易卜生的培尔最大的特点就是胡作非为,专爱信口开河,把谎话编得天花乱坠。尽管他的父亲把家产挥霍一空,留下孤儿寡母穷困潦倒,但是培尔照样像当年殷实的时候那样,成天挺着胸脯,兴高采烈的。这个拐骗别人新娘,始乱终弃的二流子为了自己的利益敢于铤而走险。他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我要当国王!当皇帝!”这在旁人眼睛里简直认为他是白日做梦,可培尔就是这么一个人。你可以一一数落他的许多罪孽,然而他非但让人恨不起来,反而会被这个艺术形象所迷住。可以说培尔这个人物是易卜生所塑造的男性角色中最丰满、最充满活力的艺术形象。

也许,培尔这种自由不羁、爱好幻想的性格特点正与学生们这个爱做梦的年纪相吻合,所以他们喜欢他,理解他。他们对他的中老年的生活故事不感兴趣,于是集中了他们所有的聪明才智,充分运用了中国戏曲的写意性的表现手段,通过京剧的唱、做、念、打,把现实生活与魔幻世界相互交织在一起,简朴的舞台上放荡与圣洁,动与静,黑与白,善与恶,冒险与保守,既相悖又相融。一股清新的、充满现代感京剧韵味和青春的气息向观众扑面而来,特别是“山妖王国”和“送妈妈去天堂”二场戏,充分发挥了中国戏曲的艺术表现手段,演得精彩而感人,赢得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们的阵阵喝彩。

该剧组年轻的编导们没有墨守陈规,他们特意选择了京剧行当中“丑”行来主演培尔,不过这里的丑角演员,既非文丑,又非武丑,他既能唱念又能做打,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这显示出学生们的智慧,敢于冲破行当的束缚。当培尔对母亲漫天撒谎,与山妖公主自吹自擂时,演员那种夸张的形体动作与喜剧色彩,恰到好处地烘托出培尔的性格特征。整台演出过程中亦庄亦谐,当培尔得知要想登上“山妖国王”宝座还必须付出挖去双眼的可怕代价时,他放弃了,想要逃出这个群魔乱舞的鬼地方,但是他被众小妖包围了,于是一场开打不可避免,京剧所特有的武打程式动作,以及川剧中的“变脸”技艺在这里也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老一辈中国观众大多知道《玩偶之家》,因为它在中国的演出次数远远超过易卜生其他剧本在中国的上演。与《玩偶之家》那种讨论式的戏剧不同,《培尔・金特》在编剧技巧上大大突破了统治欧洲两百年之久的古典主义三一律(时间、地点、事件的一致)的戏剧传统,在戏剧结构上之自由奔放、任意驰骋、荒诞不羁,在其广袤的时空之中穷尽诗意般的想象,真可谓是辉煌大作,充分展示了这位挪威剧作家孤傲、严谨的创作风格中的另外一面。而这些特点恰恰符合了中国戏曲的传统美学,戏曲舞台时空的灵活性与假定性,使《培尔金特》这部开放式结构的戏剧得到了最大效果的发挥;当剧中角色的内心冲突不可言说时,京剧常用的板式与唱腔适时地将人物情感传神地表达了出来,与此同时,表演者还融入了现代舞蹈元素和RAP这种现代说唱元素。因此,在保留京剧基本特征的前提下,年轻一代对京剧本体所进行的改革,赢得了年轻观众的呼应与喜爱。

在2006年5月这个春满花开的季节,京剧《培尔・金特》先后到东华大学、上海财经大学、上海工程技术大学、复旦大学,以及北京大学等高校巡回演出,所到之处,大受年轻观众欢迎。每每演出结束后,不少莘莘学子涌到台前要求演员签名合影,这种热烈的场面意味着易卜生在21世纪并没有过时,他依然可以在中国的年轻一代中找到知音。

(作者系上海戏剧学院教授、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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