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lish

亚美文学:以少数话语进入中心舞台

2006-06-07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秋叶 我有话说

在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由北京外国语大学和美国圣托马斯大学联合举办的“二十一世纪亚美文学”国际学术会议在京举行。本次会议吸引了包括中外数十所大学的五十余位学者和作家。他们不仅来自亚洲与北美地区,还来自西班牙、德国、瑞士、也门等国。看来,亚美文学的作者和题材虽有较明显的区域性,但其影响现已跨越了

某些特定的区域,走向了世界。

做大会主旨发言的是著名的美国亚裔文学专家金惠经教授(Prof.Elaine H.Kim)、北京外国语大学华裔文学研究中心主任吴冰教授和美国华裔文学作家徐忠雄教授(Prof.Shawn H.Wong)。近些年,你如果抱着对文学的热爱或者说希望被感动而来听学术报告,那么坐在观众席上的人们即使不耻笑你也定会觉得你陈腐、不合时宜了,因为这些年文学研究界已较普遍地用对理论的狂热取代了对文学审美的耐心。然而,这次会议的三个主旨发言,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它们确实做到了为下面两个整天的研讨会开胃,而非倒胃的作用。

我们知道,亚裔文学研究很重视身份问题、形象问题,而作为大众娱乐与传媒的电影在以上方面对当代人的影响往往要超过书本,因此电影成为了越来越多学者关注的对象。金惠经教授的报告就是以《黄种人:种族、性别与1984-2004年间好莱坞电影里的亚洲人》为题的。她先回顾了自1919年以来好莱坞电影所塑的亚裔美国人的形象:具有异国情调的异族人、白人的仆人或附庸、执迷于世界征服的狂热暴徒、无个性特征的群氓或者需要救赎的异教徒以及白人泄欲的尤物。金教授特别指出,长期以来亚洲人的角色均由美国人扮演,因为美国人认为白人出演比亚洲人更合适。看来,萨伊德在《东方学》篇首引用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政变》里的一句话无意中给亚裔美国人的命运作了很好的概括:“他们不能表现自己,他们必须让别人来表现。”报告人又谈到当前电影里的黄种人状况是“白人演员扮演白色人种,他们要高贵于普通亚洲人”,如《最后的武士》(The Last Samurai,2003)中的汤姆・克鲁斯以及007电影《逝者如斯》(Die Another Day,2002)里经过DNA变异成为操一口流利英语、蓝眼睛白人的北朝鲜人角色。金教授认为这里面有两层含义:一、有色人渴望着变为白种人;二、美国国内被“第五纵队”渗透。由此可知,所谓的身份认同其实是弱势族群认同于美国主流文化的这个熔炉,一旦进入,即自觉不自觉地被熔化、同化。这使笔者想起了美国黑人女作家爱丽斯・沃克的《最蓝的眼睛》。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美国学术界大红大紫的所谓“文化多元主义”或“文化相对主义”,在现实社会中其实不过是虚幻的彩虹!她的发言同时涉及到了近些年来不断增加的华人演华人的现象,以及好莱坞对亚洲与亚洲人的再现与好莱坞电影在亚洲及世界各地大受欢迎的关系等等话题。金教授的发言穿插着许多电影片段、音乐电视甚至电子游戏的视觉形象,引人入胜又很有说服力。

吴冰教授的发言虽然自谦为属“非学术”,但引发了不少听众的共鸣。她向大家讲述的是自己把华裔文学作为“反思文学”来读的体会。由于当代学术研究特别重视主体性,一般学者总强调亚裔文学对美国及美国文学的意义,而对其所表现的中国及中国文化,总觉得作者是在进行某种写作策略指挥下的歪曲或迎合,一种“东方主义”,因此不必太在意。然而,吴冰教授却有作为中国读者和研究者自己独特的解读方式。她认为华裔作家的美国视角常常为中国传统的价值观赋予了新的认识。通过传统中国文化对海外中国人的影响及其对他们的成功或失败所起的作用,我们就可以对中国文化的精华和糟粕有了进一步的理解,以便我们去粗存精,并向国外的优秀文化学习借鉴。她并非泛泛而谈,而是不断地回到华裔文学作品中去摘取例子,并与中国文化在其母国现实中的表现相比较、印证,发人深思。

许忠雄作为华裔作家,其发言的文体和内容与华裔作家的普遍性文体、内容是一脉相承的,即通过讲自己的故事,讲父母家族的故事,“我我不休”,一吐为快!在理性而严肃的学术会议上,只有他可以感性,可以抒情,他有这个特权,因为他是作家!

他从自己就读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时的一个写作诗歌的文学青年,讲到毕业后在园艺师、邮差和大学教员的职业三岔路口上的抉择,再讲到六、七十年代所谓“亚裔文学”或“华裔文学”在美国根本难觅踪迹、不为所知到目前的大红大紫。在这期间,他从亚裔文学的教员成为了华裔文学的作家,显然是这个文学从极其微弱的少数话语进入到中心舞台的见证人。他谈到了自己的小说创作,还谈到了自己编辑的父母在抗战时期的“两地书”,而写作促使他去审视、阐释华裔美国人的身份、价值,编辑家书让他靠近了父辈及自己时代的中国。主旨发言后三分之二的提问都是提给许先生的,包括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旅英中国学者赵毅衡曾说,他在学术会议期间常常“逃离”研讨会场去酒吧找与会的女作家聊天,个中原因他不无幽默地说是“女作家一般会比女学者漂亮”。当然,这里倒不存在这个问题。不过,作家在会上会下受到更多的关注倒是不争的事实,这也许是因为他们的作品早已打动了听众,演讲的激情重又拨动了他们的心弦。看来,文学研究离不开理性与冷静,但其出发点恐怕都是感动与喜爱。

除了主旨发言外,会议还组织了多个分组专题研讨。从分组的情况看,身份认同、流亡、种族、殖民、性别还是大家关注的中心;但从他们所研究的对象来看,作家的范围已大大扩充。“亚裔”作家虽然还是以中国、日本、韩国裔的居多,但以前较受忽视的越南、菲律宾、泰国裔作家也常有人谈及。其实,本次会议不仅研究了亚裔美国作家,还探讨了用英文创作的新移民作家、与亚洲发生过关系的美国作家,甚至还包括描写涉外题材的中国内地作家;而且也不限于文本,电影已强势进入了许多研究者的视野。

亚裔或华裔文学的作者以女性居多。从这次会议与会者的性别结构来看,也是女性数量以很大的优势压倒男性。三位主旨发言者就有两位是女性,而这在笔者所参加的诸多学术会议上是极为罕见的。看来,不仅亚美文学已逐渐从少数话语跨入了中心舞台,女性学者至少在本领域的研究中也已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