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巡游至某地,遇到躺着晒太阳的第欧根尼。王趋前自我介绍:“我是亚历山大大帝。”哲学家懒洋洋地回答:“我是狗儿第欧根尼。”大帝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哲学家
藏身木桶的第欧根尼大概无法理解,两千多年过去了,那根被口水融化了上百次的狗骨头依然遭到无数人的觊觎。当然,对骨头产生浓厚的兴趣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是犬儒派的信徒,他们只是担心自己口水舔过的势力范围被他人染指。正因为如此,现实生活永远比哲学家的想象力更丰富、更深刻。
该剧作者、“托尼奖”得主、美国剧作家约翰・帕特里克・申利在《一根骨头四条狗》中大量采用了电影的平行蒙太奇和意识流,让两位女演员、一位男制片人和一位男编剧自己站到聚光灯下自述心迹,完全是经典的现实主义手法。剧作讲的是一部电影正在拍摄进行时,制片人布拉德利拼命缩紧预算,恶意克扣编剧的经济分成,甚至架空导演,完全一副业导艺术的嘴脸。初出茅庐的女演员布伦达看似清纯,其实目的性极其明确,那就是“?、嘛、呢、叭、咪、?,我要红、我要红,我要红红红”。年轻编剧维克特第一次写剧本,既扭扭捏捏地放不下纯艺术的架子,又躲不开布伦达的电眼,就连剧中另一个过气女星考利特也像八脚章鱼一样紧紧地把维克特缠进放荡的怀抱。后者暗示他,布伦达是为了增加戏份才和他谈情说爱。神经脆弱的编剧苦苦哀求道:“不要让我知道生活的真相。”接下来当他亲耳听到布伦达骄傲地宣布自己已经成功地和导演睡上了觉,随即变成哀嚎:“我已经知道了生活的真相!”
知道了生活的真相又能怎样呢?经验告诉我们,真相从来都是在下一个钟点才姗姗来迟。而这些令圈外人津津乐道的所谓的“潜规则”,好莱坞根本不屑于称之为“真相”。换句话说,这不过是好莱坞娱乐生态圈的常识。伟大的第欧根尼的座右铭是:“对施舍者献媚,对拒绝者狂吠,对无赖狠咬。”当然,在犬儒大师的献媚中常常暗藏着诮薄的反讽。时至今日,好莱坞的当事人在纯粹语义学的层面上彻头彻尾地实践了这一信条:对施舍者献媚,对拒绝者狂吠,对夺食者狠咬。在这个意义上,剧中的四个人分别都成了对方眼中或长或短的狗骨头。
经验再次告诉我们,并非所有的骨头都是美味,也有被噎着、卡着的时候。在这场群狗急吼抢食的斗争中,营养不良的失败者中途灰溜溜地退出。先是布伦达和考利特推推搡搡地在镜头前一闪即逝,接着是可怜的发了疯的年轻编剧维克特。舞台上只剩下制片人布拉德利在老谋深算地冷笑,很快他重新变得道貌岸然。
他突然意识到,新一轮的骨头大战马上就要惊心动魄地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