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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在家族烟云中的生命境遇

2006-06-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王干 我有话说

长篇小说《益生堂》的作者冀丹丹好像名不见经传,因而在这个浮躁而喧嚣的年代里,是很容易被遮蔽的,漓江出版社在第一次出版时好像也是很保守的印了两千册。或许是好酒不怕巷子深,或许是命运有时也会青睐那些勤奋而执著的人,书出来了不久,受到了好评,又开始加印了。这对一个钟情于文学的人来说是公平的。

益生堂》,冀丹丹著,漓江出版社2006年6月第二版,24.80元
长篇小说《益生堂》讲述的故事并不新鲜,说的是我们司空见惯的家族故事,讲述的是益生堂兴衰荣辱的半个世纪历史进程,和话剧《茶馆》、《天下第一楼》以及后来的电视剧《大宅门》差不多是同一方式,以一个药店(茶馆或酒店)在时间变化中的世相来展现家族的变迁和历史的风云。但是,《益生堂》在这类题材当中还是写出了特色和个性,女作家冀丹丹还是以独特的生命体验和生活经验以及文化底蕴营造了一个有别于其他作家的艺术天地。

家族小说时间跨度长,家族小说涉及到的历史事件多,以小见大是中国当代作家经常见到的模式,像陆文夫的中短篇小说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寓流动的历史风云于某一固定的小空间之中,佳作多多。但家族虽然是历史的产物,是意识形态的微型胶卷,但家族的变迁又不是简单的历史演义,家族是有无数的生命组成的,这无数的生命有自己的生命形态,有自己的生长轨迹,如果简单把他们符号化处理,很容易变成抽象概念的传声筒。益生堂汪家的每一个生命的繁衍、生长和死亡,在冀丹丹的笔下都与日常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有时候甚至让你感受不到时代的伟大动静。

这就让冀丹丹的叙述上采用了零度叙述的方式,零度叙述是我在“新写实”小说研究中较早使用的一个概念,有人误以为是纯技术的概念,其实不是。零度叙述是与作家的价值判断悬置有关,也就是作家对笔下的人物回避具体的道德评判和审视,而是客观地展现生活和生命的原生形态。《益生堂》讲述的家族故事里充满了苦难和灾异,动荡的历史和频繁的政治运动使益生堂的日常生活并不平静,飞来的横祸和人为的苦难,饥荒,自杀,谋杀,病死,很容易让小说变成控诉类的文学,我们也在其他的小说中见过。《益生堂》则抑制住内心的悲痛和忧伤,冷静地展现出家族悲剧的原生形态,这种价值悬置的零度叙述,以一种宽容和包容的悲悯情怀理解一切人,怜爱一切生命。在小说中,几乎找不到一个恶人,即使作家倾心塑造的汪家义也不全是真善美的化身,他在政治运动中“两全”伎俩也时不时露出破绽,有时还不得不背离家族和益生堂不偏不倚的文化精神。人物没有标签,生活也没有被概念阉割,生命是具体的活生生的存在,这让《益生堂》有足够的艺术魅力和阅读空间。

《益生堂》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的艺术风貌,与作家的草根意识有关。或许小说与作家的身世和阅历相关联,作家面对这样的亲人和家族的命运自然采取了平视的平民视角,而不是居高临下的贵族心态和精英视角,她回溯祖辈的生死历程必然采取较低的姿态。这样深厚的草根心态,编织以真切的地域文化元素,让小说的内容丰厚而结实。

描写地域文化一度曾是小说的热门,但难免有猎奇心态,有点甚至编造、创作民俗和地域文化来加强小说的传奇性。这些以地域文化作为强势的小说,突出了文化,却忘记了人物,或者掩盖了人物,小说成了文化的博览和集萃,离开了小说的本性。但《益生堂》的地域文化是与小说和人物融为一体的,浓郁的鄂西山区风情和培育人物生命的民俗民事,是作家生命里流出来的血液,也是人物性格外化的果实。

鲁迅先生说过,从血管里流出来的是血,从喷泉里流出来的是水,血水相融才是优秀文学的本质,那些生命的境遇或许已经消逝,历史也成为过眼烟云,这时,小说有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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