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的出现似乎总是伴随着争议。近日,他的“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第1辑《秦风汉雨》4册出现在各大书业网站和书店,以后还将每20天推出1辑,一
正方:今译打破了古今文字的隔膜
“跪求柏杨版资治通鉴”,这是记者在网上搜到的一个帖子的标题。记者随即与这位网友取得联系。他称自己一直对中国历史很感兴趣,但学的是工科,“古文也就停留在高二的水平吧,很多古籍根本没法看。”“跪求”是因为他曾看到一本“柏杨版通鉴”,不仅有白话文翻译,而且地名、官制等,都是“现代”的,一看就懂。
对包括“柏杨版白话通鉴”在内的古籍今译图书,很多读者都表示了欢迎。北京理工大学的学生李学毅说,对多数人来说,古文是难以逾越的障碍。现在大家学习工作的压力都很大,不可能有谁为了亲近中国传统文化、了解历史而花大力气钻研古汉语和某些知识。如果能有通俗易懂的方式读古籍就好了,真的喜欢了,再找原典来看也不错。对于有人提出的翻译质量的问题,李学毅表示,其实对多数人来说,对古籍只是要大致了解,所以并不要求那么精确。他的一位同学则干脆说,他就愿意看柏杨有错误的翻译,因为文笔很好,看得爽。他认为任何书都是首先要人看,然后再说好不好。
由北京邦道文化有限公司策划的这套书,不仅设计典雅大方,内容上也多有更新。据邦道的老总何勇斌介绍,柏杨出狱后,以自己的监狱号297命名书房,意思是给自己设定一个监狱,他在这个“监狱”里一待10年,就是为了翻译《资治通鉴》,并坚持史地不分家,亲自绘制地图。这次出版,责任编辑也颇用心,做了大量专业名词的修订和校正工作,对不适合内地读者阅读习惯和现代汉语规范的地方都作了相应变通。这样的精品图书,对于文化普及意义巨大。
反方:今译是粗制滥造的胡闹
中华书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编辑对古籍白话翻译表达了激烈的反感和质疑。他认为,连祖宗的书都看不懂,本来就不应该,还偷懒吃别人嚼过的馒头?现在流行的很多古籍翻译,纯粹是胡闹。他主张读古籍应该用注释,而不能翻译。至于专有名词,注释就能解决问题,而且比把“京兆尹”译为“北京市长”,“兵部侍郎”译为“国防部长”更准确,信息量更大。另外,白话翻译跟绘本一样,助长了浮躁的阅读心态,不利于纸本阅读的发展。
这位编辑的观点虽然激烈,却不无道理。现在市场上古籍文白对照本的出版确实泛滥,其中粗制滥造的不在少数。有的翻译文不成句,有的选本非常随意,几乎没有标准可言。而且动辄几十册一大盒,价格在千元甚至数千元。长沙定王台图书市场的杨益才老板说,这些书根本就是“攒”出来的,找几个在校学生,随便给点钱就做完了,还有的干脆用翻译软件做。那些真想学点东西的人,误看了这样的书,岂不是被害?
有人对柏杨的翻译提出质疑,如将“城不浸者三版”(城只差六尺就洪水没顶了)译成“三块木板没被浸没”,何勇斌强调,这些在新版本中都作了修订。对这些瑕疵,清华大学的何兆武教授表示应宽容和理解,他说,翻译是非常必要的工作,有错是难免的,质量高低的分别要靠读者自己去把握。中国政法大学的孙美堂教授认为,古籍阅读应分3个层次:专业研究人员当然要看原典;从事相关研究的可以借助注释本;而对于普通读者,选择译笔流畅的翻译读本就很好,甚至不一定是完全忠实原著的文本。对于他们,引发和保持兴趣是第一位的。
前景:今译也许成为新的翻译类别
著名翻译家杨宪益一直坚持“任何东西都可以翻译”的原则,他认为古籍译白话的工作不仅必要,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必要,因为读者和阅读世界的分层分化以后会越来越突出。搞研究的人可能永远不看通俗读本,而普通读者只需要通俗读本就够了。杨宪益认为,古籍翻译可以成为一种专门的翻译类型,就像中外文互译一样,古文和现代汉语是两种差别很大的语言系统。这种情况在全世界并非绝无仅有,比如现在有的西方人看莎士比亚就有困难,因为是古英语。不过中国的白话改革不过百年,就导致相当一部分青年人不能读古书,是非正常的情况,他对此表示遗憾。
或许,现在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讨论古籍翻译是否合法合理,因为这已经是事实和大势所趋,重要的是应该尽快建立高水平古文今译的翻译队伍。现在精于古籍的学者大多不屑或无暇做白话翻译工作,而市场需要又催化大量的粗糙翻译,这才真正令人堪忧。
或许,从柏杨的“白话本资治通鉴”开始,我们有理由期待更多更优质的古籍白话译本出现?期待更多有文化责任心的学者从事这一项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