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围巾：莫奈夫人画像》
为了亲眼目睹“印象派之父”莫奈（1840-1926）那幅标志着他走向成熟的作品――《红围巾：莫奈夫人画像》（1868-1878）的原作，我专程到北京中华世
19世纪60年代，一群年轻有为的法国画家把自然的光与色引入画面，使传统绘画发生了脱胎换骨的革命。然而，同所有的新生事物一样，印象派在诞生之初，曾遭受到官方的排斥与压制，受到保守势力的抨击。每一位富有创新精神的画家，都曾经历过苦难的折磨。他们过着几个人挤在一间小屋子里、多日没有一顿饱餐的生活。莫奈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
莫奈19岁到巴黎，见识了库尔贝、柯罗和马奈的创作，认真鉴赏他们的长处，但他并不是这些大师的追随者。进入格莱尔画室后，他同老师的艺术观点不一致，却与同学雷诺阿、西斯莱、巴齐依结成“四好友”。不久他和同学们离开画室，到枫丹白露林写生。
莫奈在巴黎结识了卡米尔。这位少女清纯，窈窕，在莫奈眼中是个理想的入画女性。卡米尔如同一个神奇的精灵，赐予莫奈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他俩深深相爱了。事情传到莫奈的家里，为父亲所不容，他逼迫儿子同卡米尔分手，并中断了儿子的经济来源。
莫奈和卡米尔历尽艰辛，终于在1870年正式结合。婚后，莫奈常常以卡米尔为模特儿画肖像或作为风景画中的点景人物。肖像画有《绿衣女子》（1866），《窗前的卡米尔》（19世纪70年代初），《日本女人》（1875）。1879年以前卡米尔在世时，莫奈所作风景画里的女子也都是以她为模特儿的，如《花园中的女人们》（1866-1867）、《罂粟花》（1873），《散步撑阳伞的女人》（1875）。总之，翻开莫奈的早期画册，画中的女性都以卡米尔为原型。
《绿衣女子》早于1866年官方沙龙上展出，获得广泛好评。它的写实风格十分接近库尔贝，也让人想到马奈。若照这种手法继续创作，莫奈很快就会功成名就，很快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他不满足于此，一心想要闯出一条新路子。他被大自然的色彩与光线所吸引，顽强地从事外光画创作。接着他着手创作《花园中的女人们》，画面表现阳光穿过树叶、洒落在花丛和女人们衣裙上的变化。画中4个女子，都是由卡米尔一个人以不同的姿势和不同的发型、衣裙来充当模特儿的。这幅画很大，莫奈在花园挖了一条长沟，将画布的一半放下去，才能画上半部，再安个滑轮，使它自由升降。并且一定要等有太阳的时候才作画，在阳光照耀下挥动画笔。莫奈对这幅画寄托了很大希望。然而耗费了莫奈巨大心血和精力的作品却被沙龙彻底否定，这对他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
莫奈有了妻室儿女后生活担子更加沉重。尽管他勤奋作画，但他的作品从1869年就再也不能进入沙龙了，沙龙的评选委员们将他1869年至1870年的作品全部否决。画卖不出去，没有任何收入，买不起画布，只好刮掉自己作品的颜料，再在上面作画。全家4口人常常处于饥寒交迫的状态中。一次因交不起600法郎的房租，他与卡米尔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险些被房东赶到大街上。在走投无路时，莫奈甚至想到了自杀。卡米尔的体格原本就很羸弱，经历了与莫奈同甘共苦的那段艰辛岁月，她的健康每况愈下，又没钱医治，长期缠绵病床，终于在1879年初秋的一个拂晓离开了人世。
记得在许多年以前，有一位画家朋友曾向我讲述过一个关于莫奈的故事：他在妻子病重临终时，竟被垂危病人的脸色所吸引，认真地观察其色彩变化，并马上拿起了画笔……当时听后，我感到十分吃惊。后来买着一本莫奈的画册，终于看到了那幅我早就知道、并且一直非常渴望看到的作品――《临终的卡米尔》（1879）。画面映入眼帘，心灵受到强烈震撼。
关于这幅画，据莫奈回忆，妻子弥留之际，他悲痛地守护在旁，突然发现她的脸色正在发生微妙变化。由于对光与色的敏感，由于一生都在热衷探索光与色，他立刻受到色彩的冲击……他说：“在亲爱妻子的病床前，我十分本能地对那已无表情的年轻面孔仔细端详，寻找死神带来的色彩，观察颜色的分布和层次的变化。于是萌生一个念头：要为这个即将离开自己的亲人画最后一幅肖像。”莫奈就这样完成了一幅极其特殊的作品。他以忧伤的色调，纷乱的笔触，表达出人生的最大悲痛。
如今，《红围巾：莫奈夫人画像》让我对画家有了更多理解。莫奈创作这幅作品历时10载，直至卡米尔病逝前一年才完成。此时她已身患绝症，面带病容。白雪皑皑的背景中，鲜红的围巾更显耀眼，也更衬托出画中人那种柔弱的姣美和淡淡的哀愁。莫奈十分喜爱这件作品，一直将它珍藏在自己身边。后来莫奈再次结婚，而且与第二位妻子爱丽丝共同生活的岁月远比和卡米尔要长久得多，但他从未给爱丽丝画过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