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正襟危坐的大人们对你耳提面命之时,郑渊洁童话在身后悄悄说:“是这样的吗?是可信的吗?”那些“崇
高”与“正统”的大厦,在阅读中轰然坍塌。
郑渊洁:中国文坛传奇人物。1955年出生,1978年开始童话创作,1985年创办专门刊登其个人作品的《童话大王》月刊长达15年,有“童话大王”之美誉。他笔下的皮皮鲁、鲁西西、罗克、舒克和贝塔影响了两代中国孩子。
郑渊洁童话是同70年代人的童年连结在一起的。1981年郑渊洁开始写《皮皮鲁和鲁西西》时,我上小学三年级;1982年郑渊洁开始写《舒克和贝塔》时,我上小学四年级。那时候,我们的生活中没有“超女”,课业还未露出狰狞面目,父母还没有对孩子“过度”关照,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阅读。
我们也只有阅读,那几乎是我们触摸外面世界的唯一方式。郑渊洁童话为70年代人打开了一扇门,这门里的表演有的精彩,有的一般。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用童话这种文体,塑造了70年代人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方式,我们成为共和国第一代有自我意识的人,我们甚至用郑渊洁作品的话来和大人们“还嘴”。因为有了郑渊洁童话,刻板的教育并没有完全控制我们,我们读到了很多不同的想法。当我们在现实中受到挫折时,至少可以躲到皮皮鲁的“壁橱”后去疗伤。
一直想弄明白郑渊洁童话受到孩子们喜欢的原因。是那些“捞干了水分”的故事吗?是比较纯粹的儿童立场吗?是反传统的教育观念吗?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奇怪想法吗?是具有超前意识的商业操作方式吗?都是,好像又都不是。有一天我突然悟到,其实是郑渊洁童话中无处不存在的解构意识在感染着读者。郑渊洁童话中的解构是一种良性解构,它培养我们的怀疑精神和逆向思维。当正襟危坐的大人们对你耳提面命之时,郑渊洁童话在身后悄悄说:“是这样的吗?是可信的吗?”所以,当我们告别童年,告别郑渊洁童话,在大学里读到王朔小说时,那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些“崇高”与“正统”的大厦,在阅读中轰然坍塌。而这种坍塌,并没有给我们让我们变得虚无和悲观,因为我们早就学会用另一个角度来“观看”这个世界和时代。
童年时喜欢读郑渊洁童话,成年后则更喜欢读他的随笔集《第一次写皮皮鲁》和辩论集《舒克舌战贝塔》。从他的随笔中,我们读到了一位率直的、任性的、深具童心的孩子形象;从他的辩论集中,我们读到了多思的、彷徨的、立场模糊的思考者形象。“无法判断正误”,正是这个时代的特点,正是这个时代思想的特点。郑渊洁的文字是伴随着国家的不断发展而进行的,它只可能出现于20世纪70年代末。作家用了童话这个看似远离现实的文体在表现最切近的现实,现实甚至比童话更荒唐更荒诞,这在《金拇指》这部作品可以读出来。
郑渊洁童话会一直被孩子读下去吗?也许。时代的发展可以让思想变得更多元,媒体变得更丰富,阅读视野变得更开阔,但是,孩子们的生活现实并没有变得更好(不是指物质方面),他们所受到的压抑并没有减弱。一位作家不能也不必为儿童代言,但是,当作品制造的快乐能让孩子喜欢阅读,那它凭什么不能被一代代的孩子接受呢?当年读郑渊洁童话成长的第一批读者,目前大多数都为人父母了吧?他们愿意让自己的孩子重复自己的阅读经历吗?
在不断丰富的媒体环境中,作为童话作家的郑渊洁的身份正在变得模糊,他现在正在积极成为电视明星、博客写手、公众人物。童话给他带来了足够的名声和经济保障,同时又给他带来了限制。当别人要求他担当起一个童话作家的责任感时,当他的“越轨发言”引来批评无数时,他却说:“No,我不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于是,他的“粉丝”们开始不解,有的甚至开骂。我以为大可不必,他们大概太专注于自己的童年印象。一位作家思想和行为的改变不可逆转,犹如我们童年的消逝不可逆转一样。
《鲁西西总动员》(共八册),郑渊洁著,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6年7月第一版,13.80元/册
郑渊洁经典作品赏析馆《我是皮皮鲁》、《我是鲁西西》、《我是舒克和贝塔》、《我是大灰狼罗克》、《我是郑渊洁》,郑渊洁著,安武林点评,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2006年5月第一版,19.80元/册
《皮皮鲁总动员》(共十册),郑渊洁著,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6年1月第一版,15.00元/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