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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小说《尸骨袋》的书名就有着森森鬼气。故事开端却是情意绵绵:畅销书作家迈克意外得知爱妻乔因脑动脉瘤暴卒。从此情绪伤感,才华被抑,四年后还没法恢复正常。他仿佛时时感觉着与乔相爱日子的往事片断,这些往事在记忆中,又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一个怪梦促使他动身回到与乔共同生活的小镇别墅莎拉―那里曾是黑人女歌手莎拉的居住地。独自一人的迈克在别墅里居然听到一个孩子的呜咽、哭泣声,然后怪事连连:冰箱上的磁贴字母会自动组成一个又一个词组,是提醒?还是警告?迈克还吃惊地听到电话录音中有人轻轻地叫他:“哦,迈克”,还有哀伤的叹息声。连对迈克一直很友善的看房老人比尔,也毫不遮掩地暗示他早日离开此地为妙。
恐怖气氛渐浓之时,情感纠葛也开始滋生了。迈克邂逅了小镇一个美丽的寡妇玛蒂,玛蒂的儿子凯非常可爱。凯激起了迈克的思子之情。他与乔原本就想有个儿子。而乔意外亡故时又已怀身孕。迈克得知玛蒂和凯在小镇生活得很不安宁,她时时受到亡夫的父亲德沃尔的威胁,德沃尔要从玛蒂身边夺走凯。迈克基于义愤,开始充当救美的英雄。迈克动用了自己的社会关系,找来了律师和侦探,挫败了德沃尔。然而,迈克万万没想到,德沃尔居然立即开始报复,迈克几乎丧命……
《尸骨袋》的爱情故事进程似乎相当平稳,突然又来个急转弯。先是富有传奇色彩的打斗:40岁的壮年男子竟然被一个老头和老妇打得狼狈不堪。老妇出场了,活脱脱一个《吕蓓卡》中的“丹弗斯太太”:她看上去大约七十岁,穿着件黑色的连体游泳衣,外面套着条黑短裤,皮肤奶油一样惨白,骷髅般突出的颧骨和光秃秃鼓起的眉骨,眼睛深陷在眼窝的阴影里。“你有没有见过爱德华・孟克的《呐喊》,那好,想象一下那张尖叫的脸休息时的样子”,斯蒂芬・金不但请来了英国女作家杜穆里埃,还请来了挪威画家孟克,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尸骨袋》里恶人的形象,完整地端出来,让读者有个立体感受。而且这个《尸骨袋》里的“丹弗斯太太”――萝盖特有一手飞石击人的绝技,据说是运动场上玩垒球练就的。
爱情和传奇只是恐怖小说的点缀,《尸骨袋》先放手让读者在情感体验和打斗场面上转悠,再猛一下子把你拖进他精心设置的恐怖氛围中。黑沉沉的湖水,一棵病恹恹的松树和一棵白桦树组成一个“绿衣女人”,似乎阴森地窥视着小说的主人公。迈克嘴里突兀品味到湖水的腥味。那是被溺死者的感受啊。幢幢鬼影在朦胧的湖面上影影绰绰出现,百年前这小镇发生的罪恶场景,一幕幕似幻非幻地重演。阴魂不散的幽灵和“丹弗斯太太”――萝盖特在阴阳两界相继露出狰狞的嘴脸。斯蒂芬・金的招牌式恐怖,直到小说临近结尾时才阴森森地发力,黑夜、狂风、暴雨、闪电,以及在湖边松树和白桦树组成的“绿衣女人”,成为被怨鬼幽灵的附体。它们在梦境和幻觉中一齐袭击迈克,多亏亡妻乔的精魂相助,善才战胜恶。
写一个人和鬼魂共处世界的故事,让恐怖和惊悚弥散在字里行间。这本领并非斯蒂芬・金独有。他的过人之处在于让恶和善的搏斗、人与鬼的角力中,透出人生意义的思索。而且成功借鉴艺术前辈的成果,无论是作家的小说《吕蓓卡》,还是画家的绘画《呐喊》。也许正因如此,小说中主人公迈克在湖畔遇袭的那幕场景,让人更印象深刻:白发红唇、形同骷髅的萝盖特;黑帽蓝衫,骨瘦如柴,如同古墓室中一具木乃伊的德沃尔。在落日余晖中她俩的这模样,才是人世间恶的写真。生活中的恶人远比冥间的恶鬼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