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钱穆先生家,为了赏枫。
有时专程到某个朋友家常是为了看花看树。
头痛时总会想起一个朋友,因为他有同样的症候;看到路上卖炒栗子的也会想起他,缘由我们一起在异地开会时好几日的黄昏总买糖炒栗子吃。我们偶尔见个面喝茶闲聊,或是一起开会什么的,倒从不知他家何处;第一次去他家是为了看杏花
看过杏花,喝了一杯春茶,在回程的高速路上,迷途了两次,误入桃源的武陵人,找不到原先的路。
杏花美原是因为那是朋友的家,人精彩,杏花就美了。二十年前写论文之故到过昆明几次,现在几乎再无去的念头,想想或也是因一个朋友,他离开了,昆明再无可看之处。朋友又到杭州,一直想去看西湖的荷花,也是因为人。西湖的荷花终究不再召唤我,因为在杭州的人又走了,像似漂泊的云。
到钱穆先生家的心情也一样,为了看那片青枫树转成美丽的红色。每天两次,清晨与黄昏,看到墙垣外的青枫与月橘树,就看到素书楼的牌子了,是临溪路七十二号,我上课的东吴大学是临溪路七十号,临溪是临外双溪。不管他是否邀请我,偶尔心血来潮,到他家的院子转转,有时甚至登门入室到他的书房与卧房。
钱穆先生离家很久了,每年秋天,只有青枫树自顾自红着,好像钱先生在的时候。
深秋以后,青枫的绿叶染成红色,款摆出最美的容颜让人记得,离枝飘落,化做春泥。
到钱穆先生家,他不在,满院红叶无人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