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地跨欧亚,辽阔广大。俄罗斯是矛盾着的,是一个谜。
19世纪俄国诗人涅克拉索夫创作长诗《谁在俄罗斯活得快乐?》思考俄罗斯的性格与命运,诗人竟然这样地向他的“俄罗斯母亲”直抒胸臆――
你是贫穷的,你又是富饶的;你是强大的,你又是虚弱的,我的俄罗斯
关于“俄罗斯母亲”,另一位19世纪俄国诗人丘特切夫也有四行著名的诗句――
俄罗斯无法理喻,
无法用一般的尺子丈量,
它有特殊的品性――俄罗斯只能相信。
“相信”是个关键词,从普希金到契诃夫,“相信”是俄罗斯文化人的一根精神支柱。
普希金的一段读来最令人回肠荡气的诗句是在《致恰达耶夫》的结尾――
朋友,请相信:迷人的幸福的星辰
就要高高升起,在专制政权的废墟上,将刻上我们的姓名!
契诃夫的《万尼亚舅舅》的尾声,少女索尼娅劝慰陷入精神危机的万尼亚舅舅说:“亲爱的舅舅,我们将会看到光明而美丽的生活……我相信,热烈地、坚定地相信――”
伟大的19世纪俄国作家,一触及现实,就遵循严峻的现实主义手法,把社会的黑暗情状和盘托出,而一幻想未来,便大施浪漫主义色彩,把祖国的未来描绘得光辉灿烂。
果戈理在《死魂灵》里用大量篇幅揭示俄罗斯社会的污秽与伤痛,但写到小说第一部结尾的时候,作者笔锋一转,用抒情插话的方法,将“一线光明”投射到读者眼中,用飞奔着的“鸟儿般的三驾马车”来形容俄罗斯的美好未来――
“哦,三驾马车!鸟儿般的三驾马车,是谁发明了你的?大概只有在一个大胆活泼的民族手里方才可能产生出你来……俄罗斯,你不也就在飞驰,像一辆大胆的,谁也追赶不上的三驾马车一样?在你的脚下大路扬起尘烟,桥梁隆隆地轰响,所有的一切都被你超过,落在你的身后……”
这段关于“鸟儿般的三驾马车”的抒情插话,成了小说的华彩乐章。
十月革命后,俄国的不少知识分子认为俄罗斯将要完蛋,但诗人勃洛克相信俄罗斯会永存,他写了题为《知识分子和革命》的文章,也提到了果戈理的“鸟儿般的三驾马车”:“但俄罗斯就在我面前:就是我们的伟大作家们曾经在宿命的噩梦中看到的俄罗斯,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到的彼得堡,就是被果戈理称为鸟儿般的三驾马车俄罗斯……俄罗斯注定要蒙受苦难、屈辱、分裂,但她会从这些苦难中新生,新生出一个新的伟大的俄罗斯。”
“鸟儿般的三驾马车”成了俄罗斯的诗意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