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喧哗的语境下,默默耕耘的人是会让人感动的,倪庆饩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作为一个以翻译散文为主的学者,他在这块田地里目无旁骛地耕作了近60年,收获颇丰。
其主要译作有《史蒂文生游记选》(1991),《赫德逊散文选》(1992),《小泉八云散文选》(1994),《普里斯特利散文选》(1995),《布罗斯
一列长长的书单,一道未完的、仍然在填充的生命轨迹。事实上,先生自1947年就进入了翻译界,如翻译发表了希曼斯夫人的诗《春之呼声》、契诃夫的小说《宝宝》等。他早年就读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受的是纯正的古典英语的熏陶,这为他以后的译介工作奠定了厚实的基础。经过长期沉默之后的上世纪80年代,他参加了柳无忌先生主编的《英国浪漫派诗选》的雪莱与济慈的诗歌翻译,而开始重新拿起译笔。
译如其人,文如其风。倪先生生活俭朴,不喜张扬,在生活中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和敬畏,他对文学、文化研究十分执著,始终把文学当成人的一种生命追求和陶养情性的必备,他在《驱驴旅行记》序言中写道,“同时,也许更重要的是,洋溢在他的作品中的热爱生活、不畏艰险的精神使我自愧弗如又受到鼓舞”,这也许就是支撑先生在浮躁的商品社会里笔耕不辍的源泉吧!祝晓风称他为“南开的门面”、“翻译界的劳模”,这是十分恰当的称谓。
先生对林语堂的“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主张很推崇,谦逊地提出“知涉文理,学兼中西”的理念,为此他心无旁念,一些出版社邀他翻译侦探类、时尚类的作品,他总是婉言谢绝。其散文译介有着他独特的眼光和技法。选材上体现了他独特的审美视角。他在新时期译介的作品大多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英国工业化进程中文学大师的反思和批判。
他建国后先在对外文化交流部门工作,后来因病回家乡长沙,又先后任教于湖南师范学院中文系、外文系,直至调入南开大学任教授,终身从事教学、研究、翻译活动。倪先生非常注意译介文化的沟通问题,博闻多识,中学、西学都有很好的修养。在对散文的引进转化过程中,创造性地把19世纪的古典英语转译为中国语境的诗性言说。他选择的原文大多是一种诗化的散文,他追求的的译文也是一种诗化的译文,《大海如镜》译文保持了康拉德一贯的生动表现力、热诚深沉的爱心以及敏锐的、洞察力,保持了他那种粗砺的文风,同时用中国式语汇完成了那种情境的中国化界说;《高尔斯华绥散文选》也是保持了高尔斯华绥散文的明净、含蓄、简洁、抒情的风格,并透露着一种中国文化意境美的悠远情调,充满意蕴。
著名翻译家傅雷在其《论文学翻译书》中说:“一个成功的译者除钻研外文外,中文亦不可忽视……译事虽近舌人,要以艺术修养为根本:无敏感之心灵,无热烈之同情,无适当之鉴赏能力,无相当之社会经验,无充分之常识(即所谓杂学),势难彻底理解原著作,即或理解,亦未必能深切领悟。”倪先生对社会有着相关的关注,也十分喜爱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学,并且有相当的研究。他深得柳亚子的公子柳无忌先生的信任,被指定为其《中国文学概论》的翻译者。
无论是论文还是翻译,注释也能充分体现作者的水平和认真程度。倪先生的译作中对原著涉及的外国的人名、地名、事件以及西方文化的背景等都做了细致的注解,对理解译文有相当实际的帮助。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译著序言、译后记本身就是一篇篇信息丰富的随笔或小论文。简明扼要的分析使读者洞悉作者的人性美的轨迹。
自然美是人化自然的内容通过宜人的自然属性的形象显现,也是人化的社会性与宜人的自然性有机的统一体。倪先生的译介就是这样,既推崇阳刚壮美的自然景观,如大海、森林,也喜爱优美雅致的景物,如园林、草地,同时又有花鸟虫鱼的身影;既有大部头,又有小品文。这充分说明了对自然的态度就是人性展现的窗口,爱护大自然,体会大自然既是对我们生存环境的保护,又是提升人性的最好的方法之一。
一位沉潜于天人合一的文化构建中的传播者,以谦恭的姿态、人文的追求,为我们勾画了心灵的绿草坪,诗意的栖居地,抚慰了被金钱、欲望烤焦的心灵,给我们注入夏日的清凉,让我们在浮躁中体验沉静,在急功近利中感悟深远。徜徉于自然美与人性美的世界,其行为本身就足以成就这个时代最洒脱的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