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时期的冰心
冰心成绩
单之一
1923年至1926年间,冰心在美国的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留学,攻读英国文学,获文学硕士学位。期间,创作了影响几代人的名作《寄小读者》。冰心在作品中,以通讯的方式,给小朋友写信,报告了她在美国留学的生活与见闻,读者、尤其是后来的传记作家,根据她的描写,基本可以还原她在留学期间的生活情景。但是,这部作品包括她晚年的回忆录《在美留学的三年》,都没有具体写到她所修的课程、学分和成绩。
随着冰心研究的深入,中国与日本的学者还有在美国的爱好者,都希望了解冰心在美国留学的学业情况,希望看到她的成绩单。威尔斯利女子大学肯定也有档案可查。但是,成绩单在美国属于私人档案,只有本人与家人才有权调看,所以,无论是学者还是爱好者,在向校方提出此项要求时,均被婉拒。当我再次应邀访问该校时,特地从北京带上了冰心女儿吴青的委托书,这才如愿。
学生的成绩单属于学校注册处管理,当我与步起跃教授手持委托书和冰心文学馆的介绍画册,来到位于学校行政大楼的注册处时,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我向她们介绍了冰心在中国的影响,冰心文学馆的情况,她们甚是惊讶,原来有一位前辈校友,在中国有那么多的读者,并且有专门的博物馆和研究机构,这在威尔斯利女子大学一百多年来(该校创建于1875年)培养的学生中绝无仅有,包括她们耳熟能详的校友美国前国务卿奥尔布莱特、美国前第一夫人希拉里・克林顿,包括在威尔斯利女子大学设有基金的宋美龄,都没有这样的荣誉。美国人有收藏与展示的强烈意识,她们认为,对于这样一位有影响作家的成绩单,不仅可以让我们调看,还主动为冰心文学馆复制一份,盖上钢印,签上现任学生注册处负责人的大名,以示它的庄重与真实。
冰心在美留学三年(其中从1923年12月至1924年6月,有7个月的时间生病住院),总共修课18门,获得35个学分。主修课为英国文学,也就是她的专业课,安排在留学三年的全过程中,第一学年(1923年9月至1924年5月),便有英国文学302(3学分),英国文学307(3学分),英国文学101(3学分,无成绩),英国文学307(3学分,成绩为B),英国文学309(3学分,无成绩),这里记载的有学分而无成绩,可能是冰心生病住院之故。给学分,因为教授认为她已经掌握了这门课的内容,只是没有参加考试。第二学年(1924年9月至1925年5月),冰心病愈回到学校,英国文学307(3学分,第一学期B,第二学期B),英国文学309(3学分,第一学期B,第二学期B),英国文学101(3学分,无成绩,注明是毕业必修课,免试)。第三学年(1925年9月至1926年5月),英国文学的课不减,记有英国文学304(3学分,第一学期C,第二学期B),英语作文302和303(均为1学分,无成绩,注明是旁听)。1926年6月10日专业大考,也就是英国文学的总考试,成绩为B,硕士学位论文《李易安女士词的翻译和编辑》6月完成,也是3个学分。
冰心的学分主要体现在专业课英国文学课上,总学分达到了27个学分。其它的尚有,阅读和朗诵101(3学分),个人卫生与体育120/121,数学101,英语作文102,圣经历史等课。按照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的规定,获得硕士学位必须有两门外语,一门为法语,一门为德语,这显然是相对英语为母语的学生而言,但冰心的母语为汉语,英语应该可以作为一门外语,但是,教授不能改变学校的规定,需要获得专业委员会的同意,因而,成绩单上在将德语阅读改为英语阅读的栏目中,有教授专业委员会的说明,通过的时间为1925年10月,而法语阅读通过的时间为1926年5月,均无成绩,也无学分。
关于成绩等级,成绩单上注明为A,B,C,D,E五个等级。那时,对成绩的评定严格,冰心的每门课都为B等,实属好成绩,也就是85分以上吧,学校注册处的老师是这样解释的。
除外,成绩单上还有一些其它方面的信息。冰心,我们知道原名为谢婉莹,成绩单姓名栏目则有了一个英文名字,“MARGARET”(玛格丽特),这个女性十足的名字翻译成中文是“阳光孩子”的意思,冰心的名字在成绩单上是这样的:HSIEH,(MARGARET)WAN-YING。即是谢,(玛格丽特)婉莹。冰心在校的学号是015754,父母姓名(MR.P.C.HSIEH,即谢葆璋先生),地址(中国北京中剪子巷14号),监护人姓名(MISSKENDRICK,注明非亲戚),毕业学校是中国北京燕京学院(YANCHINGCOLLEGE),于1923年获得学士学位。在教派的栏目中,成绩单上标明冰心属于公理会(CONGREGATIONALCHURCH,基督教会的一个教派),而在注解栏里,注明是1923年7月17日录取为“特别学生”。这个特别学生是什么意思?威尔斯利女子大学步起跃教授解释说,就是破格录取,也就是说,冰心未经考试便直接录取了。冰心启程前往美国留学的日期为1923年8月3日,而她知道已被录取的时间还要更早,在7月25日写作《寄小读者》(通讯一)中,第一句便是“我以抱病又将远行”,说的就是已经确定前往美国留学的事情。在出生年月上,却是1902年8月12日,而冰心的出生年月为1900年10月4日,“8月12日”无误,10月4日为农历庚子年闰8月12日,但为什么在此小了两岁呢?是否与入学的年龄规定有关?这就不得而知了。
冰心这一代五四时期的作家和学人,我们常常说他们是学贯中西,有扎实的国学底子,有最少两门以上的外语阅读能力,有对西方一门或几门学科的系统学习。从冰心的成绩单中,再一次感觉到了这些,所以,他们所达到的文学成就绝不是空中楼阁,经得起历史与时间的考验,因为他们是以历经千辛万苦修来的学业为根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