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书楼是东吴大学最有学术象征的地方。
这儿原是钱穆先生的家,政客抨击他占有公家房子,他二话不说,搬出去,未久,离世。抨击他的人道了歉。素书楼现在是钱穆故居,成了台北市公交车的一个站名,与东吴大学并列在一起。因为素书楼,外双溪畔的东吴大学有不一样的氛围。
午后,阳光洒在黄金竹与青
钱先生的家中有很多书,大多是他写的,或是别人写他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是刚进大学校园时看的,那时日日经过素书楼,以一种仰望的心情,觉得此生无以迄及的喟叹。《中国学术通义》、《四书释义》、《论语新解》、《中国智识分子》,在讨论这些都似早已过时的年代里,《双溪独语》的孤独是必然的,一切都只能说给自己听。院中的那张大石椅,钱先生曾坐着吹笛;有个小茶几,是与夫人下棋的;让人难忘的是一张若有所思的相片,望着远方,寂寞无人能解的神情。某种高度的人,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或是看到的与别人不同,心事只有自己懂得。接触神话学以后,对历史似也有不同的看法,有文字之前算不算历史?看着旁边的教堂,想起马克思说的话,神话是人类的童年。人相信神,神才存在;人,创造神。
外头的朋友来访,总要一起到素书楼看看。有朋友说他从年轻到中年,一直在读钱先生的书。
午后,阶梯一级一级上去,右边枫香的叶子落了一地,细瘦的金黄色,叶尖如短剑,叶型美好;左处是一棵橘树,结的小黄果在很高的地方,每年秋天之前,总会飘浮淡淡的香,白色的小花开着,就在素书楼的墙垣外。有些年轻的学生,从未去注意这几棵树,只安分地坐在石阶上,不知所云地背诵着手里影印的一张纸。马奎斯小说中有一只鹦鹉,会一字不漏的背《马太福音》。
院中有几张木桌,说是要经营个茶坊,许久了,一直闲置着。我一直等着等着,要在这儿喝一杯春天的茶,吃一块枣泥饼,像似每日午后来向钱先生请益。
研究室与素书楼为邻,可随时提醒自己的灵魂,免于,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