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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谈《三国》净街净巷

2006-11-0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清平客 我有话说

《评书三国演义》是继《东汉演义》、《武松》(扬州评话)、《雍正剑侠图・剑山蓬莱岛》后,中华书局出版的又一部评书力作,洋洋百余万言,更是迄今为止唯一一部全本《三国》说唱文学作品。

谈到评

书《三国》,其历史源远流长,堪称讲史类书目的扛鼎之作。古典小说《三国演义》问世后,各地民间艺人以这部名著为蓝本,铺陈敷衍,推理品味,经过层层再创作,逐步形成多种南北不同风格流派的评话、评书,长期演出于书场茶馆,流传于街巷坊市,“三国”由此成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历史故事。清末评书艺人张岚溪,曾专在皇宫内为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说《三国》,在评书界很有影响。近代以来,由于受到武侠、剑侠书的冲击,北方说《三国》者为数不多,艺人张致兰、张诚润、施星夔、吴阔瀛、赵英颇、顾桐峻、姜存瑞、袁阔成、李鑫荃等均说过此书。

同一般的历史演义小说不同,《三国》描写的是1800年前诸侯割据,群雄纷争的故事,反映出近一个世纪的历史沿革,人物成百上千,战役层出不穷,斗智斗勇,文武兼备,头绪纷繁,气势宏大。说好《三国》的难度可想而知。北方评书名宿连阔如曾悉心研究《三国演义》,前后达40年之久,以“坐谈《三国》”享誉书坛。所谓“坐谈”,即连阔如评说《三国》,尊重历史,参考各家批本,予人“高台教化”之感;在描摹情节、刻画人物的同时,将有理有据的评点议论穿插其中,尤以批讲见长,依文敷衍,言语支搭,既有通俗口语,又保持原著风采;根据书情,分析书理,章法严密,气魄宏大,听来一股才子气,于潜移默化中大话金戈铁马,纵论风云捭阖。连阔如曾说过,不研究《三国志》和《孙子兵法》,就说不了《三国演义》。解放前,他曾在广播电台中说演《三国》,闻者无不专心致志,驻足倾听,得到“千家万户听评书,净街净巷连阔如”之盛誉。1957年,他将此书口授给女儿连丽如。1960年,北京广播电台受陈云委托,录制连阔如全本《三国》,可惜于文革中被毁。

晚清时评弹艺术理论家陆瑞廷对于评定话本艺术的高下,曾有一段论述,同样适用于对《评书三国演义》一书的分析鉴赏:“画石五诀,瘦、皱、漏、透、丑也。不知大小书中亦有五诀,苟能透达此五字而实践之,则说书之技已超上乘矣。所谓五字者何?即理、味、趣、细、技五字也。”

理,指人物性格的逻辑性和情节的可信性,所谓“顺理成章”。如对诸葛亮的塑造。作者设身处地,揆情度理,扬小说之长,藏原作之拙,为这场赤壁大战中运筹帷幄的实际主帅恢复了“人”的光彩。比如《草船借箭》一段,书中说:“诸葛亮早就算好了,一支箭估计有多大分量,船两边幔帐都是草束,一条船一面受箭受多少支时杯中的酒倾斜到什么程度。如果一条船一边受箭,得了七八千支,你拔下来后得有折的、坏的,剩下的好箭五六千支,所以二十一条船才能得上六七万支箭。调过头来,两面都射匀了,船也能摆平了,十万支雕翎箭绝不会少一根。”如果说罗贯中笔下的诸葛亮,将空船逼近曹营,面对骤雨飞蝗的乱箭,“只顾酌酒取乐”是表现其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稳操胜券的气概;而评书中通过椅子、杯盘、筷子、酒壶的细节和上述分析,确把诸葛亮所以能“稳操”的未尽之情展示出来,矫正了诸葛亮并非仅是知奇门,晓阴阳的“不全之态”,而是学识渊博的“心”机妙算家。此后的借东风和华容道,无一不是如此。

味,不是话本的艺术手段,而是衡量话本艺术水平高下能否经得起咀嚼、品评的标志。也就是说,读过这部评书《三国》后,我们究竟记住了什么,能否产生回味无穷之感。比如《辕门射戟》一段对于拉弓射箭的那段描写:“咱们中国射箭跟外国射箭用的功力不一样,中国射箭八个字:撑、拔、拐、抹、托、捋、刁、合。九斤十二两为一个劲儿,十三把半这张弓算是拉开。拉弓的人都得背着手往这儿一站,拔脯子调脸儿,练这个站功。站功练好了,吊膀子。膀子吊好了,才能拉硬弓。……”交待得清清楚楚,翔实可信,听者有所得,这就是味道。此段较之一般的套语“弓开如满月,箭走似流星,前把如推泰山,后把如抱婴孩……”等等,哪个更好,不言而喻。

趣,见景生情,因势利导,从而生趣,产生噱头、笑料,一般为会心之幽默。这其实是说书人在表演中的一种淡出淡入式的技巧。比如《诵赋激瑜》一段;细,顾名思义,指的是细节,细节揭示书情、书理;然而,作为评判话本艺术高下之标准,“细”还有一层含义,即所谓炼字、遣词之功。比如书中对大将典韦的“开脸儿”手段的运用,洋洋洒洒一大段贯口,快而不乱,韵味十足;技,特指书外书。由一段情节衍生出相关内容,可长可短,或刻画人物,或交代背景,或介绍知识,或评点议论,而这些都是建立在说书人“经验阅历”的基础上的。尽管有时书外书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原有情节的发展,但也可看作是通过叙述上的节奏变化而产生评书韵律美的具体体现。

至于奇,是后来研究者补充的一点。奇,指戏剧结构,包括尖锐、激烈的戏剧性矛盾冲突及由此形成的情节高潮。李渔在《曲话》中说:“古人呼剧本为传奇,因其事甚奇特,未经人见而传之,是以得名,可见非奇不传。”“非奇不传”,一语中的。评书中常说的“无巧不成书”用作此解释,再恰当不过。所谓巧,即充满传奇性的情节,以巧缀书,以巧成书,顿使气象万千,一事奇,进而事事皆奇;同时,说书以理为先,凡事讲求入情入理,而不避离奇,书情既在于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亦可看作是理和奇的统一。《三国》中这种例子不胜枚举。

囿于篇幅,这里就不再多谈连派“坐谈《三国》”的艺术特点了。有心的读者不妨细心阅读,静静品味这部评书名著,一定会领略到其中更精妙的艺术魅力。

《评书三国演义》(上、中、下),连阔如传本,连丽如口述,李滨声手绘插图,中华书局2006年9月第1版,9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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