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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的《东方红》

2006-11-15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巴义尔 我有话说

既然歌曲《东方红》是如此的了得,那么如果有谁能拍得一幅照片,不但可以表现出歌曲《东方红》的寓意,还能恰如其分地冠以“东方红”为标题,不用说,这照片一定会借着歌曲《东方红》的神圣地位而成为一幅

“神圣的摄影名作”。如果画一幅视觉的《东方红》,将不会是多么难的事情,若不用暗房特技,实实在在地拍一幅《东方红》,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因为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三大因素鬼斧神工般的理想巧合,是不可能完成的。然而,1961年8月的一天,这幅视觉的《东方红》,就真的诞生了。它不但有歌曲《东方红》的寓意,更多了一层“新中国诞生颂”的涵义。

照片《东方红》在全国人民的心目中的地位,肯定赶不上从延安就开始唱的歌曲《东方红》,但它在中国摄影作品中,却有着与歌曲《东方红》差不多的地位,因为摄影界的人们听到“东方红”这三个字时,其第一反应往往首先会想到照片《东方红》,而非歌曲的《东方红》,起码会二者同时出现在脑海中。

既然是视觉的《东方红》,那么它几十年来的传播情况,自然也就不用再说了。不仅家喻户晓,而且会无数次地家喻户晓。

那它是怎么“出笼”的呢?它的作者、老摄影家袁毅平如是说:

《东方红》从立意、构思、酝酿和深化主题,直到拍摄完成,将艺术意象物化为作品中的艺术形象,大约延续了两年的时间,其中经过了一个曲折的过程。此前我拍了许多日出,像泰山日出、东海日出等等,美是美了,总是缺点什么。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祖国山河的壮丽景色,但总感到缺乏新的意境,所以一直在观察与思考着如何把日出照片拍得更有思想深度、更有新意。与此同时,我也一直在酝酿着拍摄一幅较有新意的天安门照片。我试着拍了些天安门的照片,早晨日出的,有松枝的,有洒水的,但都不理想,心中有些苦恼。

我那时在中国摄影学会上班,地点就是现在的北京东单红星胡同,那时叫无量大人胡同。每天我坐车都路过天安门广场,心情总是很激动,慢慢就有了想拍它的念头,但是这个题目也太难了。当我看到矗立在晨曦中巍峨的天安门,看到隐现在晨雾妙境中的天安门,看到在朝阳照耀下琉璃瓦上金光灿灿的天安门,看到宫灯高悬、红旗招展的天安门,以及节日夜晚灯火辉煌的天安门……我总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激荡,产生一种所谓的创作冲动,为此也一次一次地按下快门。但是,中外摄影家和摄影爱好者拍摄过天安门的照片何止千万张,其中已有不少美好的镜头。尽管我在变换拍摄角度,选择不同光线,等候不同气象等方面下了不少工夫,但都没能脱旧出新。因此,我一直“耿耿于怀”,探索着如何把天安门拍得新颖独创,具有较深意境。

后来渐渐有了点感觉,那就是单拍天安门一个建筑物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一定要把它的政治意义和象征意义拍出来。有了这样一个立意,后面的工作就好办了。我开始完善我的想法。

一天清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开始曲之前,反复响起了“东方红、太阳升”的清脆悦耳的乐曲声(其实那时候每天清晨都播放这段乐曲,只是我平日没有特别注意)。音乐打开了我的心扉,一种艺术通感给了我莫大的启示,这时我心中突然领悟,豁然开朗,霎时间我联想起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诞生的那个光辉的日子,我似乎听到了那天在天安门上响起的《东方红》的雄壮乐曲,想象的翅膀一下展开了,在我的眼前仿佛呈现了一轮红日透过漫天的彩霞,在庄严肃穆的天安门的东方冉冉升起这样一幅壮丽的画面。这时候,“日出”和“天安门”这两个平素毫无关联的景象联系在一起了,它们已不再是原形态的客观物象,而是成为我心中的太阳和心中的天安门了,也就是说它们已经融合了我的心意,已经被“意象化”了,而且这两个原本是分散的、单一的意象,在我的头脑里已经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鲜明的艺术意象了,这是一个多么富有时代特征的意象!我简直激动得忘乎所以,心想灵感啊灵感,众里寻你千百度,你却蓦地显现在《东方红》的乐曲中。

接下来就是怎么拍的技术问题了。我有时为了处理稿件就住在单位,宿舍里正好有个朝东的窗户,我可以看到日出的情景,为此我没少白跑,常常是“高兴而去,败兴而归”。1961年8月下旬的一天,我又发现了天开始红了,于是激动地又骑上自行车,边骑边回头看。那天的朝霞真是美极了!

只见一簇簇勾着金边的彩霞徐徐上升,一时间布满了大半个天空。不一会儿,偌大一个红彤彤的太阳,在金光灿烂的霞丛里冉冉升起,好一幅气势磅礴的瑰丽画卷!我弄不清自己是在幻景中还是在现实里,好容易控制住激动的感情,止住颤抖的手指,连连按下了快门。真是天公作美,圆了我拍好《东方红》的美梦。

我用的是禄莱相机,德国阿克发灯光型彩色负片――那是学会负责外事工作的陈勃给我的一卷,而且还是过期的!根据主题和形象的需要,我首先在“红”字上考虑。因为只有“红”才能有效地体现作品的主题。所以决定用彩色胶片拍摄。但因日出时色温较低,红光多,如用日光型彩色片拍摄,势必漫天都红,反而显得单调。所以我改用灯光型彩片拍摄,这样色调冷些,才能以蔚蓝色的天空,衬托出金红色的朝霞,交织成一幅五彩缤纷的画面,浓浓地渲染作品的主题和意境。

袁毅平拍了整整一卷,但只有两张满意的,其中的一张也在发表后丢了,现在只有一张了,而且蓝色还有点褪色。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内容来说,保留着红色和黄色也还不错。假如现在去拍,即使是同样角度也拍不出同样的照片――空气的污染,高楼的林立都在影响着艺术品的产生。他后来沿着原路又走了几次,但都没有那天的景象了。

现在的许多摄影作品都喜欢安上一个流行的口号或一句唐诗、宋词,往往显得很蹩脚,大都是标题很硬,作品很软。但照片《东方红》移用了经典歌曲《东方红》的标题则不然,其标题与画面的融和贴切,可谓天衣无缝。

老摄影家吴寅伯曾说,彩色摄影近于绘画,又不同于绘画。如《东方红》,就是一幅题材内容和画面结构都很成功的作品。它通过天安门上空初升的旭日、绮丽多彩的朝霞,给人们以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感受,甚至使观众感受到画面上似乎响起了《东方红》的音乐旋律,从而引起人们的联想,引起人们对祖国对毛主席的崇敬和爱戴。

的确,在袁毅平之前,还没有人能够把日出、彩霞、天安门、广场、新中国这些意象如此巧妙地组合在一幅照片中。

(本文摘自《烙刻记忆中的影像》,巴义尔编著,作家出版社2006年7月第1版,定价:4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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