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前几年有一则广泛刊载的科学新闻说,科学家发现:宇宙是平的(flat)。面对这样一个简单似乎又充满隐喻意味的说法,我琢磨了老半天,还是一头雾水,唯一搞清楚的是,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假如宇宙不是平的,那么,一种可能是它会无限膨胀下去,另一种可能是它会坍缩成“奇点”什么的,那麻烦可就大了,想一想
弗里德曼的新书《世界是平的》带来的无疑也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我们能否照单接受呢?科学家通过测试宇宙背景辐射而得出了“宇宙是平的”的结论,尽管我搞不懂其论证细节,但只能相信,毕竟宇宙背景辐射这样的名词就够唬人的了。那么,弗里德曼说“世界是平的(flat)”依据的是怎样一套理论框架和方法呢?
“我是一个技术决定论者。我相信技术有它自己的发展趋势,技术对于社会变革而言是一支决定性的力量,由此着手去分析社会变化的趋势是可能的。”对我的问题,弗里德曼上周在北京的记者招待会上这样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技术能为我们带来某种便利,赋予我们某种能力,我们何乐而不使用它呢?比如电话、手机、互联网,可以让我们和世界更好地联系,你怎么可能拒绝它们?而且,技术本身就创造人们使用它的意愿。”弗里德曼进一步解释说。
在《世界是平的》一书的译后记中,何帆指出,与技术的飞速发展相比,人类社会的制度、思想、信仰等都不可能轻易改变,而这些因素对历史变迁其实更具决定性。当我请弗里德曼对这种批评进行反批评时,他说:“是的,我是一个技术决定论者,但并不顽固。当手机被用来进行全球协作的时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大型客机用来炸世贸大楼,那就很糟糕了。技术是中性的,能做很多事情,要看你怎么用它,我无法预计它对历史产生什么影响。但这已经是另一个问题了。”
弗里德曼明显是一个直肠子,他可不像算命先生那样,说话模棱两可,遮遮掩掩。某种程度上,他的文字、讲话都构成了一个平坦的世界,让人一览无余――既看到他视野之宽广,也看到他思维的盲点。
他这种风格,我读书时已经有所感受,在上周的记者招待会上,听他回答各路记者的问题(见下),又进一步得到了确认。
他那种西方中心(甚至美国中心)的心态时有显露:“现在中国必须得节约,我们美国有自己的条件,但中国必须得节约,不能以我们为榜样。”――嗨,弗里德曼先生,你这不是说,美国和中国之间并不是平坦的,而且也不该变得平坦吗?
也许,我们并不必要仅仅盯着弗里德曼的结论,然后去挑他的错――那并不难。重要的是,他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并提供了足够丰富的信息给我们,足以让我们自己去推理和得出结论。趋势学或者未来学远达不到科学那样严谨的程度,从现象出发得到怎样的结论,端在观察者采取怎样的立场和视角,如此而已。
哥伦布相信世界是圆的,所以能够发现美洲。那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