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的一个下午,我在学校图书馆里借书,其时图书馆借书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安静但也显得有些冷清。我所在学校的图书馆藏书十分有限,因而当我稍微有些不满地在借书库中翻阅的时候,找书就成了一件扫兴的事情。但那天下午我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它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将这些藏书翻了个遍。
我
之后的借书过程就多少有些侦探的意味。在我借阅的1980年6月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借书卡上,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刘佩琦,此时我恰好看完了电视连续剧《大宅门》,其中就有他的精彩表演。这本书他只借了四天时间,读书效率还是很高的。在同一版本另一册书的借书卡上我发现了朱向前的名字,此时朱老师刚刚荣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的理论批评奖。
留心这样一个有趣的细节,我陆续看到了如下这些让我熟悉的名字:王海?、李鸣生、徐贵祥、王曼玲等等。不过我发现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在一本陀斯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卡拉玛佐夫兄弟》的借阅卡上第一个名字依旧是管谟业,时间是1985年,而最后一个名字则是我的一位师兄,时间是1999年。据我所知1999年学校图书馆已经不再使用这样的借书方式了,但这个借书卡上还是依然留下了我这位师兄的名字,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莫言名字而心生激动于是将自己的名字写于其后,这样的猜测似乎有些八卦。还有,在1987年3月外国文学出版社版的前苏联小说《大师与玛格丽特》的借书卡上,我再次发现了张志忠的名字,而在卡片背后我又发现了我同班同学的名字,不过我这位爱读书的同学写的却是我们这些好事者给他起的外号。等到我们都毕业了,这样一个留在借书卡上的签名就会成为一个谜。
日本电影《情书》中有这样一个美丽的细节:男学生滕井树在学校图书馆里将借来的书都写上自己的名字,在一本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的借书卡上,他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书郑重交给图书管理员,之后他转校离开了这个地方。许多年后,偶然间,这个学校与他同班的同名女生才在这本书的借书卡背面发现了一幅关于自己的素描漫画,她才知道那个曾经与她同名的男孩子曾深深地爱着她,那时她正是学校图书馆的见习管理员,那么多借书卡片上的名字都是这个男孩子写给自己的。这是一个美丽的爱情童话,微妙的爱情凭借着借书卡片传达情感。
遗憾的是在写此文时,我还没有考证过图书卡片这样借书登记的方式究竟开始于何时,到底在哪些国家使用过这样的方法。也不敢想象大英博物馆、中国国家图书馆这些著名的大图书馆究竟有多少名人曾在这里借阅过书刊并且留下了大名。一个在某著名学府读书的朋友告诉我,他曾经在图书馆里借的一本书后的卡片上见到了十几位著名学者的名字。
当现代化逐渐进入到我们的生活之中,我们也正在切实地感受到这种进步带给我们的方便。如今在图书馆里只需要按动电脑的鼠标就可以轻松地借阅到自己想要的书籍,这样既节省了时间又方便了管理,然而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再在自己借书的借书卡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无法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中偶然发现一个自己熟悉又心动的名字,无法轻松地就知道究竟是哪些人曾经与我们同读一本书。我享受这种社会的进步但也为失去这样有趣的借书卡风景而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