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教书匠,多少总要看书。一年来所看之书,可大体归为两条线,一条同日本有关,一条同日本无关,但都同犬鬼相关。
先说同日本有关的。也许异质文化的关系,美国人研究日本往往出奇制胜,至少书
此外,即使被广为称道的日本官僚制度和教育制度也被此书颠覆。行政规定多如牛毛,腐败无所不在。如果说,日本的官僚集团是为了“有效地阉割日本”,那么,学校教育就成了“实施阉割的场地”――教育的目的是为让国民顺从,使之从小就懂得服从权威和集体。即使东京大学,在作者眼里也是“学术的坟场”。作者引用《日本经济新闻》的说法,精英大学的工作“与那些在产品上贴标签然后出货的‘罐头厂’相似,‘厂’里只发送贴着‘某某大学’标签的‘统一产品’。”如此这般,作者以精微的“画犬”笔触推翻了“画鬼”得来的对日印象,使我们看到了樱花背后的重重危机。当然,此书的更大意义在于它为中国当下的发展提供了难得的警示性参照。
涉日著述我还看了《犁与刀》(李刚著,中国三峡出版社2006年3月)以及茂吕美耶写的《江户日本》、《物语日本》(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8月)。前者是沉重的“百年中日问题忧思录”,后两种则笔调轻松得多,有助于我们多方位――犬也罢鬼也罢――把握日本。
关于村上春树作品研究的著作看了两种:《村上春树与后虚无年代》(岑天朗著,新星出版社2006年4月)、《倾听村上春树》([美]杰・鲁宾著,冯涛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6月)。前者聚焦于村上作品中的“虚无”,将其置于加缪重述的希腊西西弗斯神话、尼采、海德格尔、萨特等西方哲学以及佛家哲学、基督教神学、日本文化传统等广阔而细腻的多重背景下展开论述。后者是哈佛大学一位教授的专著,未尝不可以称为改写一般村上印象的“画犬”之作――作者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村上的另一面即同暴力战斗的村上身上。书中引用村上的话:“暴力,就是打开日本的钥匙”。(Violence,the key to Japan)作者从《寻羊冒险记》和《奇鸟行状录》两部长篇中剥离出了村上同暴力和邪恶对抗的战斗身姿,而这同在酒吧中听着爵士乐斜举酒杯的孤独身影叠印在一起,才成其为完整的村上。堪称一部严肃而又不失可读性的村上及其作品的评传。
再说一下同日本无关的。很明显,上面出现的“犬”都是比喻。但并非比喻的“犬”我也看了,那就是关于藏獒的。看了两种:《远去的藏獒》(杨志军著,东方出版中心2006年2月)、《藏獒:在都市中嚎叫》(臧杰、薜原主编,湖南文艺出版社2006年4月)。话又说回来,这里的犬即藏獒也可谓一种比喻、一种象征――象征刚毅勇猛而宽宏仁爱的优秀品格,象征孤高冷傲和坚贞不屈的精神操守。作者宣称“即使所有人都喜欢污浊,我也要洗干净自己的灵魂”,同时敢于发出“带伤的滴血的嚎叫”。不妨说,较之一般意义上的作家,作者杨志军更是具有现代性的知识分子,是风雪荒原上一只仰天长啸的藏獒。
另外还看了同样力图以“画犬”笔法追溯民国初期本来面目的增订版《文武北洋》(李洁著,广西师大出版社2006年6月)。字里风雷,行间云水,读罢掩卷,无限唏嘘,万端感慨,久久难以自已。其实,岂止著书立说踯躅于犬鬼之间,人生本身又何尝不受困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