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菲奥莉娜一直宣称自己是一个高度沉默的人,2005年2月,她被从担任了六年之久的惠普董事长和CEO职位上赶下台之后,她也加入了几家董事会,但她拒绝谈论那件事,也不愿回应她被驱逐之后一些人的幸灾乐祸。不过,在她最新的回忆录《勇敢抉择》里(中英文版几乎同步上市,
商业界众说纷纭),这位曾被称为全球第一女CEO、最有权势的商界女性公开回应,认为自己被“功能紊乱”的惠普董事会出卖了,这个董事会聘请她重组惠普公司,正当她的转型举措要取得成效的时候把她踢出局。
直到最后,惠普的董事们也没有拿出勇气来见我。他们既没有向我道谢,也没有跟我告别;既没有对自己的决定做出解释,也没有说明缘由到底为何。在公司高层过渡的那段日子里,他们从未征求过我的任何意见,也不曾让我参与其中。他们只是通知我赶到芝加哥参加一个会议,我人到了之后,却把我撂在饭店的房间里苦苦等待了3个小时。在这无止境的等待中,我心里明白,接下来不论我要面对的决定是什么,对我而言,都将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电话铃声响起,通知我去开会。会议室在24层,我乘上电梯,头脑中闪现出每一位董事的面容。我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但我想自己必须面对事实。当我走进会议室时,发现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让我大吃一惊。只有两个代表和一个律师在等我。其中一人是董事会的提名管理委员会主席,他对我说:“卡莉,董事会决定对公司的高层进行人事调整。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他本人是反对将我扫地出门的,不过他也无能为力。接着,公司的新任董事会主席帕特里西娅・邓恩告诉我,董事们希望由我自己来向外界公布这个消息。她觉得,我应该对外宣称,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觉得是该激流勇退了”。我问他们希望我什么时候对外界公布消息。“越快越好!”他们的回答直截了当,这次会谈加起来总共还不到3分钟就结束了。我说需要几个小时考虑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我觉得,不论结局如何,最好的回答还是如实回答。过了不到两个小时,我就告诉公司的新任董事会主席,我们要如实地告诉公众:惠普公司的董事会将我解雇了。当公司发布这条消息的时候,我说的话很简单:“很遗憾,在公司的战略执行上,董事会和我本人之间存在着分歧,但是我尊重董事会的集体决定。惠普是一家伟大的公司,我祝愿惠普公司的所有员工都能一切顺利!”
我也清楚,这条消息一旦公布就会掀起轩然大波。我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敢作敢为的女人,我的人生一直与众不同。从前就有很多针对我的批评,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慢慢淡去,如今,它们又会卷土重来,经过添油加醋,变得更加尖刻。“她就是喜欢招摇。”“她不过是个做做营销的小人物罢了。”“她总是颐指气使。”“她只不过是个会惺惺作态的公众人物而已。”“和康柏的并购就是她的鬼点子,这事本来就不应该做。”“她这个人呀,独断专横,报复心强,员工们也不喜欢她。”这种负面的报道会无止无休地轮番轰炸,这样的批评会让事实,让我所做出的贡献,让我给公司所带来的积极变化完全被湮没。这样的批评会是恶毒的,也会充斥着对我的人身攻击。
当我鼓起勇气,在2005年2月9日公布这条消息的时候,我的上述推测也变成了现实,而且现实比我的想象更加残酷,因为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恶毒。我很受伤,但是我的家人和朋友更受伤。我感到孤独无助,但是我觉得过去在惠普的将近6年里其实我更加孤独。我很伤心,因为我过去一直熟识并信任的董事们竟然对我连最起码的一点尊重都没有,他们在最后时刻甚至都没有正眼看我,也没有告诉我事实到底为何。当我想到一些董事们在会议室外面三三两两地私下盘算,想到他们破坏了彼此间和同我之间的信任时,我有一种遭人背叛的感觉。
《勇敢抉择―卡莉・菲奥莉娜自传》,[美]卡莉・菲奥莉娜著,中信出版社2007年1月出版,定价:39.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