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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压倒性地取得了对知识的垄断”

2007-04-0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本报实习记者 赵芳 我有话说

“电脑是我的另一个肢体器官,书不是”

“书肯定没有游戏有意思”,北京联合大学的学生姚航告诉读书报。他的同学刑巍坦言“平时不怎么读书”,业余时间用来打球和打游戏,“周围的人和我差不多”。

浙江理工大学信息电子学院大三学生刘毅曾参与过读书报2004年所做

的一项关于大学生阅读状况的调查,他总结近3年来自己以及身边同学的阅读情况称:“喜欢读书的一直在读,不读书的也还那样。”不过几年来的一些超级畅销书倒是也屡屡为大家传阅。而同学们用于上网的时间“毫无疑问”是普遍增加了。他说至少在近邻的几个学生宿舍里,空余时间能坐下来而不上网的同学只能是“少数派”,提笔写信的则几乎“等于零”。书桌上数量最大的除了专业书,就是各类光盘了,过期的电脑杂志则会被撕成单页垫饭盒。至于他自己,尽管每个月仍然会有百余元用来购买感兴趣的图书,但是“电脑是我的另一个肢体器官”,“书不是”。

“现在不只是大学生,据说年轻人有上千万人常年在线玩游戏,这当然对阅读是有影响的。”青年学者王晓渔在采访中这样说。

在各大高校的BBS上,都有关于读书的板块:水木清华的“读书心得”,我爱南开的“文学艺术”……在北大中文论坛上,也经常有学生发贴子,展开关于阅读的讨论。

“真正沉下心读书的人非常多,因为利益和荣誉――当然这是玩笑的说法,”北京大学中文系学生冯坤这样评价北大的阅读氛围,“学了这个专业就该把它学好,否则的话心里放不下。不认真读书不可能写出像样的论文,也就不可能在圈里混下去(笑)。中文系想顺利毕业极其容易,可是想学好就会很辛苦。中文系的学生可能会有不爱中文或者仅仅把它当成一个手段的,但是仍然有很多人是喜爱文学――或者说和文化有关的东西,希望常常和它们相伴,所以会好好学习和读书。当然为了跟上某一个课或者写一个论文而看书是会忽略很多内容的,但我自信这样的阅读水平放到社会上去仍旧可以算是深入的阅读。我接触的非中文系的人也是比较喜欢读书的――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只不过他们的阅读更加个人化一点。”冯坤今年读大四,最近在读《苏轼文集》、《贝多芬书简》。据她说前者做毕业论文要用,后者纯属个人爱好。冯坤也经常上网。她坦言自己很喜欢上网,上网也确实减少了很多读书时间。“阅读永远是重要的,但是阅读不一定限制在读书上。”她对网络有自己的看法,“网上的东西很有用。有时就是看些烂帖子都觉得很有用,看的时候能知道现在的一部分人在想什么,就等于是做民意调查了。接触不同人的不同想法难道没有用吗?”

姚航上网的大部分时间用来打游戏,刑巍上网主要是浏览和搜集信息,他的兴趣点在体育新闻和郭德刚的相声。

“我想,它们对‘了解别人的想法’有些用处,特别在远距离很难见面的人之间。但不能夸大,否则就是给自己找不读书、懒思考的理由。BBS肯定出不了思想家,MSN也肯定出不了学者。但如果你的目标不是这些,尽管上好啦。书不一定非要读,但不读书,人生的乐趣就少了一半儿,而且什么都弥补不了。这不是我说的,但我不断重复这个意思。”北京万圣书园经理刘苏里这样说。

“现在书出的,什么人都出书”

北京语言大学的学生何星汉最近在读罗念生全集的第二卷。“书对我来说很重要,或者说是我体会更复杂人生的一种手段,我藉由别人的经验明白、丰富、检察自己。”何星汉今年读大四,他已经被系里保研了。

在北大读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的突尼斯学生伊美娜说周围的同学都非常喜欢读书。她最近在读解构主义理论的书籍。在中国作家中她喜欢余华和阿城。

北京联合大学大四学生李子汉是另外一个例子,他现在在银行实习,前一段时间则在忙着找工作。“平时读报纸和杂志比较多,没有整时间坐下来读本书。”据李子汉说,他身边的同学因为找工作或工作太忙(不少大四学生已经开始工作)也很少读书。

最近很少读书的刑巍刚看过《梦里花落知多少》,而这个对CS颇为在行的男生最热衷的还是《三国演义》。“看过无数遍了,倒着都能背下来了。”他现在很少读书的理由是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书。“现在乱七八糟的书太多了,没兴趣看。现在书出的,什么人都出书,写的……”

联大的学生孟泽超喜欢踢球,他说自己基本不读新出的书,他觉得那些书没意思。他喜欢《三国》和《水浒》。“现在的书没有以前的有意思,一看书名就不喜欢。”

极喜欢刘墉和刘轩散文的姚航说:“现在真没有一本小说可以吸引我。”据姚航说,刘墉的书他家里几乎全有,“读完之后很有感想,他写的非常接近实际”。

何星汉喜欢法国象征派和波兰密茨凯维支的诗歌,他觉得现在好书“少多了,有思想的少了”。他告诉记者现在看讲座和学术性的书多了。

刘苏里对于“好书太少”的论断比较反感:“说书多,什么人都出书,我赞同。但说‘好书太少’,我完全不同意,说明彼此对‘好书’的看法不一致。前几年有家杂志,用好几版的专题报道,说“无书可读”,还登在封面上。我公开说他们是放屁。你不读书可以,但别说‘好书’少。你非要说‘好书’少,那我倒要问问,什么是你的好书?天书么?那是少,根本就没有。”

王晓渔也说:“现在的好书根本读不完。只是每年出版新书数量多了――大概每年有20万种,更难从中间选择了。现在应该说选择面更广,只不过还没有建立起来一套有公信力的书评机制,包括图书出版还存在一些问题,所以会给人以这种感觉。但是好书,即使从新书而论也是读不完的。”

“阅读不仅仅是读书”

“如果我生在80年代,可能也更迷恋网络,”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许纪霖这样表示,“时代已经变化了,网络非常重要,网络上同样存在有趣味的东西。”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何星汉这样看待论坛,“你会发现世界上有趣味的人不只你一个,还有人比你更好玩。论坛里的东西和从书中得到的东西不一样,读书是读智慧,看论坛的帖子得到的是乐趣和经验。”何星汉以前会在线看连载爱情小说,现在他已经很少上网看了。他平时上网的时候会浏览新闻、“搞搞星座迷信”,另外就是写写博客。用他的话说写博“就像种下自己不便说的秘密。”何星汉告诉记者,上网并不会影响自己读书的时间,但“去猫扑比较耗时间”。猫扑网自称是“中国第一娱乐互动门户”。

伊美娜觉得网络提供给她更便捷的阅读方式:“在网上我可以看到德里达解构主义的法文理论。”冯坤则说:“我们北大图书馆有网上二十四史阅读检索系统,有电子版四库全书。网络只是个工具,使用工具的是人。网就一定是放无聊的娱乐信息的地方吗?不是。网上信息的载体有很多种,书上只有文字和静态图片。越方便的载体,使用的时候就越要求人的判断力;越久远的载体,经人尝试留下的定论就比较多。书比较稳妥,但是如果你在网上看四库全书,除了比较伤眼和费电以外,又损失了什么呢?”冯坤说自己平时几乎不看报刊杂志,原因是“网上都有,网上又不花钱”。

王晓渔认为,网络让想读书的人有了更便捷的方式,而且相对来说是以成本较低的方式获得阅读的对象。“像我们在读高中或之前很多书连见都见不到的情况,现在则不复存在。”因此要论网络对传统阅读的冲击,不可截然下结论。

许纪霖认为现在已经是一个视觉的时代。“视觉和文字相比,可以直接提供情景,比文字的表现力要强。即使文字表述得再好,建构起一个情景,但也没有视觉的东西直接。但文字更有深度,给人更广阔的空间。”“这要看你怎样界定阅读”,喜欢看电影的何星汉说,“阅读分广义和狭义,与符号交流和单纯的文字交流是上下位关系,电影以具象性提供了阅读的直接和明了,文字更含蓄,它更多的是构建了一种空间。文字更像是原材料,至于做出一道什么菜来就是自己的事了。”

“本来很多东西就应该是直观的,”冯坤这样看,“文字把它们变平面了,书籍又把它们固定在一个空间里。现在信息的载体可以更能达到物尽其用的效果,书的市场份额自然会缩小。阅读不仅仅是读书,从符号(文字是符号的一种)中得到信息都可以是阅读。”

刘苏里说,人类进入近代以来,哪个时段都有冲击书籍的东西出现。”但大家不要忘记,我们的近代文明是奠基在印刷、纸张之上的,可以不夸张地说,是书籍的文明。我不相信网络最终替代书籍,而成为人类保存知识、思想成就的载体。早些时候各图书馆乐此不疲搞缩微胶卷储藏图书资料,结果怎样了?把知识和思想存在硬盘里,谁放心?没电怎么办?是的,书也可能被老鼠嗑、虫子咬,但只要还有印刷机、纸张,人类生产的速度就会比老鼠、虫子的速度快。”

许纪霖说:“大环境已经变化了,现在年轻人普遍认为抽象的东西比较没意义。电子媒介和网络压倒性地取得了对知识的垄断。现在年轻人的知识多半是从电视上来的而不是从书里面来的。但是真正优秀的学生会更关注读书本身,越是优秀的人,心灵越丰富,就会有更高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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